@荷边书房@解读王阳明《传习录》【20】务实求存，与人为善。

【先生曰：“子以明道者，使其反朴还淳而见诸行事之实乎，抑将美其言辞而徒以譊（nao）譊于世也？天下之大乱，由虚文胜而实行衰也。使道明于天下，则《六经》不必述。删述《六经》，孔子不得已也。自伏羲画卦，至于文王、周公，其间言《易》如《连山》、《归藏》之属，纷纷籍籍，不知其几，《易》道大乱。孔子以天下好文之风日盛，知其说之将无纪极，于是取文王、周公之说而赞之，以为惟此为得其宗。于是纷纷之说尽废，而天下之言《易》者始一。《书》、《诗》、《礼》、《乐》、《春秋》皆然。《书》自《典》、《谟》以后，《诗》自《二南》以降，如《九丘》、《八索》，一切淫哇逸荡之词，盖不知其几千百篇。《礼》、《乐》之名物度数，至是亦不可胜穷，孔子皆删削而述正之，然后其说始废。如《书》、《诗》、《礼》、《乐》中，孔子何尝加一语？今之《礼记》诸说，皆后儒附会而成，已非孔子之旧。至于《春秋》，虽称孔子作之，其实皆鲁史旧文；所谓‘笔’者，笔其书，所谓‘削’者，削其繁，是有减无增。”】

       王阳明说：“你认为明道者，是返璞归真，见之于日用常行的行动中，还是用美艳的言辞哗众取宠呢？天下大乱，就是因为空洞的虚文盛行，而务实的行动衰败了。要使得圣贤之道彰明于天下，实际上市不用重述《六经》的，孔子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

       “从伏羲画出八卦以来，自此就奠定了易经的基础。周文王在被商纣囚禁时，将八卦扩演绎六十四卦，并写作卦辞，周公又根据前人所注，写作了爻辞，这是易经的发展脉络，在这之间，夏朝又出了《连山》，商朝有《归藏》，都是《易经》的不同版本，纷纷扰扰，不知道有多少版本，令人无所适从。孔子看到天下好文之风越来越盛，各种版本满天飞，于是以文王和周公的版本为标准，确立了《易经》的正宗性，于是其他版本就纷纷停止了，《易经》的解说标准确立起来。”

        “按照这样的逻辑，孔子也修订了《书》、《诗》、《礼》、《乐》和《春秋》。《尚书》从二典三谟之后，即《尧典》、《舜典》、《大禹谟》、《皐陶谟》和《益稷谟》以后，《诗经》在《周南》和《召南》以后，如《九丘》、《八索》这样的淫荡浮夸的文章，有几千几百篇。《礼》和《乐》中的物品明目繁多，数不胜数，孔子都对其进行了删减，那些多余繁杂的说法才废弃掉。在《尚书》、《易经》、《礼》、《乐》中，孔子没有加自己的一个字，现在的《礼记》都是后儒灌了很多水的作品，都不是孔子的原文了。至于《春秋》，虽然传说是孔子所作，实际上也是鲁国史书的旧文，那是孔子抄录其旧文，化繁为简的作品而已。”

“孔子述《六经》，惧繁文之乱天下，惟简之而不得，使天下务去其文以求其实，非以文教之也。《春秋》以后繁文益盛，天下益乱。始皇焚书得罪，是出于私意，又不合焚《六经》，若当时志在明道，其诸反经叛理之说悉取而焚之，亦正暗合删述之意。自秦汉以降，文又日盛，若欲尽去之，断不能去，只宜取法孔子录其近是者而表章之，则其诸怪悖之说亦宜渐渐自废。不知文中子当时拟经之意如何，某切深有取于其事，以为圣人复起，不能易也。天下所以不治，只因文盛实衰，人出己见，新奇相高，以眩俗取誉，徒以乱天下之聪明，涂天下之耳目，使天下靡然，争务修饰文词以求知于世，而不复知有敦本尚实、反朴还淳之行。是皆著述者有以启之。”

       “孔子著述的《六经》，”是因为担心繁复之文乱了天下，于是希望简单明白，使天下之人务必去除繁复之文，更切合实际，而不是用文辞来教化天下。《春秋》以后，繁文越来越盛，天下搞得越来越乱。秦始皇焚书坑儒后，得罪了天下人士，他这样做是出自私心，不应该连《六经》都烧了，如果当时是为了彰明圣贤之道，那些违反经书的说法都应该烧掉，那到正好合了孔子删述之意。”

       “从秦汉以来，繁文又越来越盛，如果要全部的去除，也做不到，”应该效仿孔子的做法，把那些接近正确的说法抄录下来，并且加以表彰，那么那些奇谈怪论就会渐渐自动废弃。我们现在不知道王通当时模仿写经的用意为何，但是我却深深的认同他的做法，就算现在圣贤重生，也会像他那样做吧。现在天下之所以不能治理好，就是因为虚文盛行，务实行动衰败啊，大家都想发表自己的观点，越新奇越好，沽名钓誉，为的只是祸乱天下，混淆视听，使得天下萎靡不振，争相修饰文字来哗众取宠，却不知道还有务实求存，返璞归真的行动。这都是那些著书立说，阐述经典的人开启的风气。”

       我们经常认为过去的智慧已经不适用了，每当听到有什么颠覆式体系就趋之若鹜。另外，我们还经常自己发明点新观点，似乎加了“原创”二字别人就会高看两眼。我们应当学学孔子的治学态度，只为正人视听，不为彰显个人。我们的社会得不到很好的发展，就是因为玩虚的的太多，务实的太少。这里的虚指的是没内容实质，玩概念游戏，或者自己有虚荣心和胜心，彰显自己的能耐。

        我们经常说：善为天下公，真正的善只有一个，别人已经探索到这样的境地，我们跟着学习就好。存天理，灭人欲。我们要与人为善，善为天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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