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智斗小跟班儿
我们在忐忑中一分钟一分钟地熬着时间。大家都不踏实，虽然都有说有笑，但相互之间的每一次对视都感觉到脸上的讪讪怯意。
除了伊莉莎，她还是那么天真无邪。她以为跟我回地球是件多么有趣的事。却不知道这是性命攸关的事。
但，逃走是必须的。这是最坏的打算，也是最好的抉择。
饭后约一堂课的时间，号子的门再次被打开。
进来三个宪兵。他们走到伊莉莎的门前。
一个少尉军衔的给伊莉莎鞠了一躬，而后谦卑地说：“伊莉莎公主，卑职奉命请您去法庭。”
我们闻听，都站了起来。
伊莉莎问：“去法庭干嘛？”
少尉字斟句酌地说：“呃！这……个，关于……关于……”
我接口道：“法官大人，想听你讲故事……”
少尉小吃一惊，他似乎很意外，有人竟敢打断他的话。
“一千零一夜，他们可能还没听过，你去给他们讲讲。”我对伊莉莎说，她大概还不知道为什么被关在这儿。或者说她根本还不明白自己犯下了对星际法律来说，不可饶恕的罪行。与其哭哭啼啼被人强行带走，不如略施小计，让她开开心心自己走去。
“那我们一起去吧！你比我讲得更好听。”伊莉莎笑眯眯地说。
“我肯定也要去。你先去讲一千零一夜，你讲完了，我再去讲‘基督山伯爵’。”我强调说，“快去吧！我师傅还在那儿等着你嘞。”
“真的。”伊莉莎欣喜若狂，好久没跟爷爷一起玩了。忽然觉得特别想念，“那我先去了。”
上尉由吃惊到疑惑再到明白，他眉毛一挑，欣赏地看了看我。
宪兵打开网墙，伊莉莎在他们的簇拥下走出号子。
“我还没讲完，你就要到哦。”伊莉莎撅嘴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决绝地道。伊莉莎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兄弟们本来呆若木鸡。这会儿拿奇怪的眼神看我。
“你怎么能这样，伊莉莎可是去接受审判？”
“你不怕她有去无回吗？”
我无可奈何。只得冷笑：“那你们说怎么办？你们有更好的办法让她不哭不闹地被带走？”
他们面面相觑。
“她这样去，总比被宪兵强制带走强吧？”
青皮嘟哝：“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
大家看我的眼光让我高兴不起来。
警车的呼叫声时而传来，令我的思绪徘徊沉浮。
如果，伊莉莎只是判监禁，将军八成不会反叛。那么他就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成为我们逃离的障碍。我们只有靠上帝保佑，祈祷不出差错，被星际当作合格的改造者派往地球。那时，一家人才能团聚。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我不由得心酸起来，来到星舰第一次感到绝望。我忽然非常想念父母，忽然咒骂起这个本来蛮开心的暑假。忽然及其仇恨那个阴郁的表叔，如果他现在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会把他碎尸万段。
我对着墙壁，暗自流泪。
开门声再次响起，我已经没有兴趣翻身探望，保持不动。
“吆喝！都……安逸的很啦？”是小跟班儿。我奇怪他有时候不结巴。
这家伙主动找上门，肯定没好事。我一骨碌爬起来。
他冷笑连声，“你们倒清闲，不愁吃不愁喝，吃饱喝足兄弟间还唠唠嗑。啊！听说你们还会讲故事……我很好奇，你们都讲些什么？”他走到我们眼前，“说来听听？”
青皮嘴一撇，瞧不起地说：“切！你听得懂吗？”
跟班儿抿嘴假笑：“说来听听。”
青皮来了兴致，眉头一挑，踱步道：“好。你听清了，我给你说个脑筋急转弯儿，考考你。”
“脑筋急转弯儿？”跟班儿眨眨眼，“什么东西？”
“嘿！”青皮不屑地一瘪嘴，“就是数学题。懂不懂？”
“……”跟班儿又眨眨眼。
“我靠。还外星人呢？垃圾人吧？”青皮话没落音，号子里一阵哄笑。
“听好了啊！”青皮瞪着跟班儿，“说，树上有九只鸟儿，砰地一枪，打死一只……听清了没有……打死一只。树上还剩几只？”
“还剩一只。”跟班平静地说。
回答出人意料。
“还剩八只。”不知是谁说。
我心说，打死一只，其他都飞球了，树上一只不剩。
跟班儿强调，“还剩一只。”
“为什么？”青皮问。
“枪一响，吓飞了八只，还剩一只。”跟班儿沉稳地说，信心满满。
“错。”青皮争辩，“打死一只，飞了八只，树上一只没有。就你这脑瓜……”
“还剩一只。死的那只脚爪卡在树杈上，没掉下来。所以，还剩一只。”跟班儿笑眯眯地说。
“狡辩！”青皮指着跟班儿，“死了的不算……”
“他说的对。”我开口道，不由得多看了跟班儿几眼，“你没说死的不算。你问的是，树上还剩几只？”
青皮愣了愣，“我要说‘树上还剩几只活的’就对了？”
可不。怨你题出得不严谨。
跟班儿说：“还有几种说法都是正确的。”
“说来听听。”我来兴趣了。
“如果有只鸟是聋子，他听不见枪声，那树上就有两只。”
我们都没反对，盯着他。
“如果打死的那只掉了下来，树上就一只没有。”
废话。
“如果这群鸟根本不怕枪声，那就还是九只。当然，死的掉地上了就是八只。”
青皮鼻子都气大了。
“如果……”
青皮一摆手，制止了他。“有那么多如果我还考你干嘛？”
我笑笑。还行，不愧是外星人。比一般人多几个想法。
跟班儿背着手在走廊里走了个来回。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翻眼轻笑，“现在轮到我考考你们……不会怯场吧你们？”
我们面面相觑。怯场？
“考什么？你说。”青皮心气不顺。
跟班儿环视一周，蔑视，阴笑：“胆识！”
“胆识？”
跟班儿念念有词，把他的蛇棍儿抛向半空。那棍儿在空中“唰”地一闪，一条乌青乌青的眼镜蛇落在地上，约有两米长。它竖起尺八高，头部如同一把大汤勺，呼呼地吹着气儿，刺溜刺溜地吐着信子。
跟班儿朗声道：“考考你们的胆识，看你们怎么降服它。”
我头皮一阵发麻。不知如何是好。
“右莫里斯他涂鸦！”跟班儿口吐咒语。
那蛇“嘶嘶”作响，钻进网墙，劲头十足地朝青皮游过去。
第55章 废品屋营救
青皮傻了眼，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哎呦！我的娘嘢！咋上来就找我呢？”
出头的椽子先遭锯。在哪儿都是至理名言。
“去去……”青皮急喝喝地指指我，“先考他，他比我聪明些……”
眼镜蛇却不听他的，认准目标不放松。眼看就到脚跟前了，青皮只得扑腾翅膀，狼狈地爬到墙上去。他以为这样就安全了，那知眼镜蛇不依不饶，估摸下高度，坚定不移地爬上墙。青皮只得扑向别一侧墙壁。眼镜蛇调回头，继续朝他游过去。经过我时，连瞄都不瞄我一眼。我可是手脚都被捆着，无法逃避呀。
“哎呀！他又肥又嫩，你干嘛不先咬他呀？”青皮快要哭了。
折腾几番，青皮精疲力尽，掉落在地，只好任由眼镜蛇处置。
我脑海里忽然闪现电视记录频道里的镜头，蛇发情时，相互纠缠，温情跳舞的样子。
“青皮，你赶紧假装一条母蛇，像它一样扭动身体，”我教他，“它以为你是条发情的母蛇，可能不会咬你……”
青皮已经吓得筛糠了。他哆嗦着扭动肢体，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不想，这招还怪灵验。眼镜蛇在距他一扑之远停住了。表情懵逼。怎么回事？螳螂也跳发情舞？没见过呀？这是干嘛？要施展螳螂拳绝招？
眼镜蛇犹豫半晌，左看看右瞧瞧，没发现什么可怕之处。于是，它闪电般一击，把青皮缠得结结实实。
“打它的七寸打它的七寸……”我咋喝，希望青皮能有所作为。
眨眼间青皮就变成“香酥琵琶虾（螳螂）”半成品了，只待大师傅下油锅烹炸。
眼镜蛇看看他的战利品，满意地晃晃前半身，游到我面前。见我那熊样儿，蛇口一撇，不屑一顾地昂头朝邻间冲过去。
好家伙，一阵哭爹叫娘，叽哩哇啦。不出半个时辰，八个地球人，七个都成名菜半成品了。
跟班儿得意地笑了。“精彩！这……这，啊这……就是你们地球人的……的的……德行。”
我无话可说。很没面子。
“你怎么？”我瞅着跟班儿，“一会儿磕巴，一会儿不磕巴？”
跟班儿一愣神儿，脖子一哏，“咋啦？不服气？”
那蛇回到他身边，一副邀功求赏的表情。跟班儿摸摸它的头，“嗯！军功章有你的一半儿……”蛇高兴的直点头。跟班儿咕道一句，眼镜蛇跳向空中，唰地一声变成蛇棍儿。跟班儿伸手一操握在手中。
“卫兵！”跟班儿朝门口喊道。
一溜儿卫兵走进来。
跟班儿命令：“把他们都押到车上去。”
我们上了一辆犀牛造型的囚车。在他们办交接手续的过程中，宪兵队食堂里正在播放审判伊莉莎的实况直播。喧嚣声不时传出来。我够着脖子四处张望。山唬不知道在哪儿？他是否晓得我们的去处？他准备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车动起来。
一路上，街头关口战车并停，兵士荷枪实弹，严阵以待。
我们的车前，虽然有警车开道，但是在关卡处仍要停车检查。
不久，车停了下来。当八个玻璃缸出现在眼前时，我知道我们被送到了废品库。
完了。废品库管理森严，进出只苍蝇都别想。山唬到现在都还没出现，难道他也栽了？
废品库。
我们都解除了捆绑，被泡在玻璃器皿里，齐脖深的粘液如同果冻，工作人员离去后，库内一片漆黑。开始我们还哭喊，聊天，议论，讲故事。渐渐地人越来越虚弱，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像在地球上三天没吃饭，饥饿虚脱的样子。
死神搜索到我们的信息，正在朝我们逼近。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开了。死神来了！
“华华！”
死神也知道我叫华华。肯定的，人家手上有生死册吗。
“华华！是我……我是山唬。”死神摇着我，要让我死的明明白白。
“我……是……山……唬！”来人怒吼。
啊！山唬？“不是死神吗？”
“死个球哦！我是山唬，你的好兄弟。”他拍拍我的脸，“醒醒吧！我救你们出去。”
山唬动手想搬倒玻璃缸。我逐渐清醒过来。
“你怎么进来的？看守呢？”我奇怪，门大明其白地开着，他不怕敌人闯进来了？
“人都跑完了，我砸晕了一个看门的。伊莉莎被判死刑，两支军队干起来了。”山唬搬不动玻璃缸，想找东西来砸，现场连跟木棍儿都没有。“我靠，这都啥地方？”
“把那个开关按按。”我见过的，赶紧教他。
山唬一按开关，缸里的液体开始降低，接着缸体主动放平，我爬了出来。
其他几个也同样被放出来。
“现在怎么办？”有人问。
“先离开这里，吃饱喝足再说。”我喘息道，“找辆车，够我们坐的……”
山唬说：“囚车在外边停着……”
“就坐它。”
爆炸声此起彼伏。射击声不绝与耳。街上人心惶惶，没人关心我们。我们七拐八拐，找到一家超市，许多人在抢东西，也没人制止。原来是家无人管理的自动超市。警铃响个不停。人们却置若罔闻。
超市的大屏幕正在播放议会辩论，大意是按照法律判伊莉莎死刑是对的，但因此而造成国家分裂是不对了。师傅的老脸也出现在屏幕上，与他共同战斗的是他的两个老战友。
我们吃饱喝足，又抢了些物品。我让山唬他们先去变身屋，完成变身并躲藏起来。我自己找了辆轮式警车。
“你上哪儿去？”
“我去法院找伊莉莎。”
“情况这么紧急，你还顾得上她？”青皮说。
大家都满脸疑虑地瞪着我。
“我们地球人不能让人家瞧不起，我答应了的就一定要做到……”
“那你小心啦，别让我们久等。”山唬担心道。
“放心吧！我会隐身术，还会顺风耳。”我自信地笑，“我会安全地回来，你们快去行动吧！”
废话少说。我朝法庭的方向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