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孩子

海风带着潮气从杭州湾吹来，灰色的天空下只留下模糊的海岸线。沿着海岸线是一条长长的防汛的堤岸。其中紧靠着海岸有几家石料厂，几只铁驳船运来瓜子片、水泥，停在那里卸货。岸边一条水泥公路，由于来往运输的车辆不停进出，已经破破烂烂。远处白色的建筑物就是水电站，公路通向那里。

海岸的一处是浅浅的滩涂地，上面已经铺上了石块。几只海鸟在滩涂地与外海连接的地方悠然走着，不时低头啄食，一个妇女紧跟在后面搜寻着藏在泥里的虾蟹，它们也全然不在意。离海岸不远的几个海岛像巨大的海妖浮现在海面上，岛上树木蓊郁，这些海鸟也许就筑巢在岛上。

堤岸里下面的滩涂地有几米高，一个斜坡可以爬上堤岸。一群小孩子爬了上去，好奇地探出头望着下面。

“喂，喂。”一个男子从通往石料厂的路上喊着，像车站上的工作人员阻止乘客探出头去望进站的列车一般阻止孩子们去望堤岸下面。

“看好妹妹。”男子又喊道。这群小孩中的六个都差不多年纪，另外一个小女孩比其他几个小一点，估计还没到上学的年龄，男子说的妹妹应该就是指她。

孩子们听到了喊声，转过身，走到了另一边。这些小孩的父母就在附近工作，听说话口音不是本地人。他们来到这里打工，经过几年，就把小孩也接过来，在外地定居，渐渐地也就不再回另一个家。

孩子们似乎打算在上面玩一阵，都开始脱着鞋子和袜子。

“我上次考试，数学才考了80分。”一个男孩遗憾地说着。

“你还说，我只有65分。”

“阿石，你考了几分？”

被问的男孩，低着头，抬着一只脚在脱袜子，红着脸没有回答。

“他考了40分。”另一个女孩帮他回答了。

“那你是班里倒数第一了。”

“我才不是，我们班有一个考了12分。”他反驳道。

那个最小的小女孩，可能还没上学，无法融入他们的谈话，只是看着他们。她穿着白色的布裙子，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无邪。她看到其他人都脱掉了袜子，光着脚在上面走起来，也跟着他们一样，要去脱鞋。

“妹妹，你身体不好，不要脱鞋。”她因为被拒绝，失望地看着他们。

几个小孩子试着在上面跑步，由于都是一些有棱角的石子，只听到他们哇哇叫着。走了几个来回，慢慢地也开始习惯来自脚上的疼痛。

像几只草原上的欢快的小鹿，他们似乎在其中找到了乐趣。那个最小的小女孩也跟在他们后面跑着，显得很开心，不停地咯咯笑着。因为身体不好，还会不时咳嗽起来。

一对老夫妇在附近来回踱步，看着这群小孩，又望着远处，说着什么。

跑了一会儿，有几个觉得累了。

“不跑了，不跑了，痛死我了。”说着停了下来，提着鞋子，在旁边坐了下来。另外两个男孩也都坐了下来。

几个小女孩可能是受到网络的影响，在学着劈叉。

“我这样子就不行了。”另一个试了一下，也不行。

那一个小女孩看这她们，自己也做起来，只见身体很轻松地就压了下去，成了标准的一字马。

“妹妹可以啊。”其他人很惊讶。

“妹妹学过舞蹈的。”

晚风拂面。零星的雨点随着暮色一起来临。岸上的声音消逝在风中，阵雨快要从海上过来了。

一个女人开着一辆电瓶车停在了路边，向那几个小孩叫喊着。

小孩子们像从枝头飞下来的小鸟一样，从岸上跑下来。三四个小孩转眼间就挤上了车子。

那个最小的小女孩，站在一边，没有坐上去。

女人从车上下来，俯下身子，把小女孩抱了起来：“我家小妹长得真好看，将来肯定是个大美女，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啊？”说完哈哈笑起来。

“阿姨，放我下来。”小女孩似乎也搞不懂女人的话是真心的，还是一句玩笑。

四个小孩挤在车上，回过头来，向其他几个挥手：“我们先回去了。”

“再见。”

“再见。”

剩下的几个人多少觉得无聊了。那个叫阿石的小男孩看着几个工人开铲车。两个女孩在岸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爸爸，过来呀！”小女孩向男子所在的方向喊着。

“来了。”男子在打电话。

小女孩走下堤岸，有喊道：“爸爸，过来呀！”

“来了。”

“来了，来了，还不过来！”女孩不满地埋怨着。

一会儿，男子走了过来，带着抱歉的笑容。他走到他们身边，一只手各牵着一个小孩，小男孩跟在他们后面，走上了斜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