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馄饨里一片混沌

街角有一家馄饨店，老板一家貌似是四川人，老板娘胖嘟嘟的，随意绑着一个低低的马尾，冬日里，她穿着很厚的棉衣，现在想来，我甚至不记得衣服的任何颜色和款式，只是一个简单的、臃肿的穿搭模样。

每次我去的时候，她不是坐在凳子上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包着馄饨，就是在锅炉边煮着客人的馄饨。有几次，当我已经点好餐坐下时，她竟然还没有从凳子上起来去为我煮东西，而是继续坐着，因为电视剧正放到了起劲的地方，就像以前我看电视时，我妈喊我吃饭，我嘴上说，来了来了，其实根本就是连动都没有动，所以，关于这一点，我选择原谅她。

因为刚好顺路，所以我也不记得在他家吃了多少次了，但是无一例外，每次老板娘都要用一口浓浓的四川口音问我一次：是大馄饨还是小馄饨，要不要香菜和葱？

后来我知道了她的“服务流程”了，所以每次都主动一口气说完，省的她再问的吃力，但是也有不巧的时候，比如我正说着，有客人进来了，嗓门比我大，所以我的声音就被压过去了，或者我正说着，听到一个男的扯着嗓子喊“老板，还有醋么？”老板，我的馄饨好了没？”

所以，不得已，我得再说一遍。有几次，我们已经沟通的很到位了，她已经获取了我的准确信息，但是不巧的是，当她煮完后，她忘了，所以这时，她会再从那个狭小的操作间探出一半的身子，侧着脸问我“美女，啊葱啊香菜啊要啊？”我看着她，认真的点头。

几分钟的时间，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端过来了，上面堆着老板娘撒的绿色的香菜和切得长短均匀的葱，我用勺子轻轻将它们拨开，让它们尽量均匀地分布在碗里，再将这些浮着的“景观”往汤里轻轻的按几下，仿佛只有在滚烫的热汤里，香菜才能迸发出它的香来，也只有这样，一碗馄饨才是完整的。再拿起小小的醋瓶，倾斜着绕碗一圈，在清晨的阳光里，一碗馄饨蒸腾出的热气，就像生活本身的模样，平淡、真实。

每一枚馄饨仿佛都晶莹剔透，透过薄薄的一层馄饨皮，你可以看到一种淡粉色的鲜肉包在里面。每一口下去，馄饨皮里的热汁在咬下去的那一刻，慢慢由唇齿蔓延至整个口腔，伴随而来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可这满足感持续的时间极其短暂，因为往往吃到一半时，身体开始热乎起来，刚开始觉得烫的热汤也不那么烫了，肉馅也不那么香了，顿时间可能也就觉得那一碗馄饨开始索然无味起来。

尤其是当你寒冬里，本身并不是太饿，仅仅只是为了暖和一点而走进馄饨店，可能那种肉馅汤汁带来的满足感还没有出现，你已经摄入了可以御寒的热量了，然后将还有半碗的馄饨推至一边，扬长而去。

人生无解？一碗馄饨里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