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散文:幽默有趣

读汪曾祺的散文,一个最大的感受是有趣。我文友月牙儿曾写过读汪老散文的札记,深有同感。

她说汪老真是一个幽默的人,他文字的幽默是从骨子里出来的,丝毫不见矫饰。

比如他写跑警报这样严肃紧张的事,竟然不忘幽上一默,“有一位哲学系的研究生曾经作了这样的逻辑推理:有人带金子,必有人会丢掉金子,有人丢金子,就会有人捡到金子,我是人,故我可以捡到金子”(《跑警报》),那人当真两次捡到过金戒指,并说这是逻辑推理的妙用云云,真让人捧腹。

他写栀子花的香,说文雅人以为“品格不高”,紧接着他幻想粗粗大大的栀子花说的话,“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夏天》)如此率性而世俗,读之不禁大笑,竟不觉粗鄙,似乎乡野的栀子花是真的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我走公园的时候,经常会注目小径旁边,绿草地上的各种花草树木,就像关注自己的孩子一样,甚至每天都想看到它们的变化,是否发芽,是否长叶,还有多久会开花,有没有病虫害,会不会干渴,当看到繁华盛开,香满人间的时候,内心自然欢喜,但每遇秋风涤荡,冰雪侵袭时,无比黯然神伤。这是我自个的感受,花草似乎并不领情,它们自有自己的语言和世界。但很多过去的时光,我也没有像汪老这样,把自己与自然界的对视交流,变成有情有趣的文字,有些情怀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今后余生,要学习汪老这样的本真的表达和记录。

汪老的本真有一部分来自他的较真,他对寻常事物都有好奇心、不竭的探究精神。

某个散文家说“各种花里只有菊花有绿色的”,汪老说“不尽然”,还举出牡丹、芍药、月季都有绿的,似乎觉得有必要用事实论据增加说服力,他又说,“我前几年回乡,在公园里看到一盆绿菊”,还不够,再补四字“花大盈尺”(《北京的秋花》),唯恐花小人家没看到似的,真让人忍俊不禁。

还有,汪老散文的探究考订不会给人卖弄的感觉,因为他写得坦白,整个文章是一个有机体,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不生硬不做作。

游新疆吐鲁番,他纳罕苏公塔的由来有两种说法(《天山行色》);到安徽西递,他考证两巷相交处的转角楼,“证明这是主人静处闲眺的地方,与小姐无涉”(《皖南一到》);咸菜起于何时,他也试图弄清楚(《吃食和文学》)……对滇剧中的一句唱词“孤王头上长青苔”不解(《泡茶馆》),读者和他一样心里揣着问号。

我也很缺少这种探究的精神,无论是对地方,还是对其他。我突然又找到了一个没东西可写原因了。

我手写我心,不假装,不端着,充盈着本真,这是汪曾祺散文的迷人之处,也是我学习到的本真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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