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食人

        霾，铺天盖地，窗外眼睛可见，也只有玻璃似得，白蒙蒙的世界不知通向何处，看似仙境呢！宽广辽阔，视野好像没了边界。远方的仙境世界可能美好吧，动动眼睛看看身边才对（依然拼命看向远方）。还是算了，先听吧！当下安静，或者说死一般的寂静，不时，也会有“护士，护士，医生……”等不停的喊叫，除此之外耳朵听到的好像只有沉睡着的世界，想象一下，又不是仙境吧，仙境繁华，应该很热闹才对。不然如此死寂的仙境，也没什么好奢望追求的吧！

        想了想还是看回来吧，远了心会迷失。进入眼帘的依旧是11张半弧形排列的病床。现在已经躺了10个病人了，床位只有一个还空着（心想就让它永远空着好吧），在我所见那张病床连着离开了三个病人了，或许对他们而言，是解脱，说不定都去了窗外远方的仙境吧（看了看依旧白蒙蒙的那个世界）。病人们都很平稳、安静的躺着，不时也会有陪护们说说话，仪器们不停的闪烁着红黄绿三种颜色的灯，有种生生不息的生命跳动感，但病房依然安静着。刚接到急诊科电话通知，马上会来一个很重的病人（忘了介绍了这里是CCU重症病房），老师和我已经在这里等待迎接病人了，说实话心情不怎么好，只剩那一张病床了，还是来了新重病人（看着很迷信是吧），百感交集的我，无力的依靠在护士站工作台旁，等待的心情总是那么煎熬。似是不愿面对接下来的病人，时间静止一般难熬。一瞬间脑袋放空了，该来的总会来，尽力做好自己的事儿吧（我如是想着）。

        “哒、哒、哒哒”病房外传来急促的车轮声，伴随着越来越来越清晰的呻吟声，担架车推进了病房，护士们迅速和担架队员一起将病人安置在了那张唯一空着的病床上，我也紧随老师来到病人身边，边询问病人及家属情况，边做相关体格检查，护士们也井然有序的忙碌着，一切都正常运转。经询问及体检，初步确定病人为心功能不全引起的呼吸困难，现在缺氧严重，立即给予吸氧等，一系列的措施，病人也稍稍平静下来，病情暂时得到控制，一阵忙碌后病房又恢复了平静，只夹杂着病人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老师与家属告知病情及治疗方案，我就站在了病人床边做监护。平静中稍稍松了口气，真希望不再出现特发情况，病人能安全度过危险期（焦灼之后的自我暗示吧）。

        此时，再仔细打量着病人，80多岁的老人，表情痛苦，气喘不断，满脸皱纹沟壑纵横般穿梭于本就极度痛苦的苍老脸庞，看着多么今人心疼，老者何以承受此般折磨，再看看本就沉重的身躯，心里好不是滋味。好在老人有子同陪（老人儿子右腿稍跛，陪送的其他家属安置完老人都离开了），看似也稍作温暖吧。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老人的情况看似稍作稳定，儿子要跑上跑下，拿各种检查结果，就请了护工阿姨照看老人（我也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老人病情变化）。护工阿姨是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身形不算高，倒稍稍有点胖，满脸也尽是岁月爬满的瘢痕，衣着还算整洁，不过裹得很严实（可能是冬天寒冷吧）。

        命运总是用意想不到的手段（允许我这样大胆），试图抉择，不或是考验人们，不论年龄不论贫富，只要它想，便来施加考验与你。我总是想，命运是不可能左右我的，我有自己的抉择，我由自己掌舵。直到现在，深感无力的我，我想我可能要低头了，面对生离死别，也可以面不改色，不是不害怕，是不能带入，不能感同身受（亦或是反正不是自己，事后也这样想过）。

        “嘟嘟嘟嘟”紧急的仪器报警音再次把胡思乱想的我拉回了现实，老人还是出现了状况，仪器表上警报乱闪，病人脸色惨白，我的老师还有护士们再次忙碌起来了，实施抢救，通知老者家人（此时老人儿子取检查结果并没有在老人身边）。把心提到嗓子眼儿的我，真想时间静止，真想与命运搏上一搏，为老人争取最后的生存权。回到现实，老人终归归于平静，不再挣扎，不再痛苦，一切再次平静，再大的波澜，也终会风平浪静……

        此时，我再次面不改色，心也平静。看看窗外远方，依旧白蒙蒙的世界，想那远方，应该美好。再想想眼前，病人离世，我也麻木，他也麻木，更有胜者，笑脸食餐，满嘴流油，可能年老者，看惯生死，波澜不惊了（陪护阿姨，笑着、吃着，她的世界此时可能正幸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