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陌

第十九首歌的一分三十四秒,手机响起消息铃声。在桌台上的翻页时钟终于翻过第四页的时候,我点亮了手机。

上次收到来自青柠的消息,大概是一年多前的事情。再次收到她的消息,像是随手拾起了一个漂流瓶,和一个陌生人打了个招呼。前后没着落的寒暄两句,她说要临时约我见一面。

我不喜欢这种临时邀约,这带来一种莫名的反感,像是突然陷入对方的支配下,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权。但我并没理由拒绝,无非是把约见推迟三十分钟,平衡出一种自主感。

我选了一间离我家不近离她家不远的静吧,那是一间我不常去的酒吧,因为那家店几乎像我本人一样毫无特色,每次去的时候,就像是在面壁思过,感受平庸又无聊的自己一样。

穿过吧台,就能看见在左手边靠墙倒数第二桌桌前,高脚蹬上她的背影。她来的比较早或我来的比较晚,对我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情况。我坐过去说声抱歉迟到了,她告诉我说她刚刚到。

我们是朋友,可我喜欢她,我曾希望她会喜欢我。可在我还喜欢她的时候,她恋爱了,而在她分手时,我却正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后来慢慢少了联系,后来我分手,关于她的事情也没过多消息。

如果不能喜欢,至少不会讨厌,似乎是维系这种友谊最直接的办法。

她说她喜欢着一个人。

灯光下的玻璃杯远比想象的还要迷幻,趁人不注意就偷偷把酒精灌入滚烫的胃里。从杯底涌出的气泡真的啰嗦,一遍遍讲着不动听的情节——带我走吧,离开这个虚假的世界。

她告诉我说她分手了。

离开的时候我把外套披给了她,似乎女孩子都喜欢在这个季节穿的单薄。

她说记得我之前喝酒后抽烟抽得很凶,我说戒了。她说觉得我说话像王家卫,我觉得她在说谎,因为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而且我现在不怎么说话。

我不喜欢王家卫,因为在他的故事里,分别后的两个人,总能在彼此的时间线上让情节交织,彼此相遇,这不现实。

我想过拍一部电影,在影片中期分别的两个人,从此就走在各自的时间线上,慢慢忘掉对方,按照着各自的情节发展,再无交织相遇,直到影片落幕,甚至在片尾彩蛋里,两人也是各自衰老死去,埋在不同的土下。

这个季节的冷风,既不是冽呼啸而过,也没有温柔缠绵不休,恰如一个不喜欢也不至于讨厌你的人。

回到家已是凌晨,我发消息告诉她我要睡了,便道了声晚安,她没有立刻回我,我猜是已经睡了,躺下后才收到一条的消息。

“喜欢一个人很累。”

像是做了场梦,醒来后的我找不到昨晚发生过的一切痕迹,那件外套在衣架上挂着,第十九首歌暂停在一分三十四秒,而聊天框里,只剩下一条尚未发出去的,“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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