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俗世的热闹

许多年来,村里保持着看戏的传统,爷爷在世时最喜看戏,总是搬一张小板凳坐在戏台下咿咿呀呀地跟着唱。冬天里,戏班子演完最后一出戏,年关就近了。

妇女们早早地忙碌起来,忙着在家做大扫除,妈妈女儿、婆婆儿媳一起上场,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刷得一尘不染,连尘封许久的储物间也一并打开,处处散发着清洁剂的味道。

过年时用来祭拜祖先的酒壳粿(潮汕地区的一种“粿”),这时也该预备着了。红薯蒸熟了捣成泥,放在盆里混合糯米粉加水不断揉搓,这个工作很费力气,只能让那些年轻有力的媳妇来做。绿豆也蒸熟捣泥,加上白糖,便是绿豆馅;芝麻揉碎了,也撒糖,就成了芝麻馅。面团揉好了,馅料配完了,一家子的妇女儿童围坐下来,便可开始制作酒壳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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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壳粿(各个地区做法、叫法都不尽相同;图源网络)

揪一小块面团,揉成圆滚滚的一个小球,双手四指并拢,面团放在手指之间,拇指轻轻在面团正中心按下一个坑,稍稍往上卷,手指沿着面团的边缘旋转,面团也随之不停地旋转,拇指指根不断按压面团,使之边缘变得越来越细,渐渐变成碗状,再将馅料放进去,收拢“碗口”,轻轻按在刻有花纹的模具上,慢慢挤压最后成了饼状。做好的酒壳粿放进蒸锅,还没有熟,小孩子们就围在旁边念叨,求母亲让他们吃一个。按理说这些酒壳粿是拿来孝敬祖先的,然而总有一些破了相的,便给了小孩子解馋。刚出锅的酒壳粿晾凉了,咬上一口,入口软糯香甜,寓意着新年的甜蜜。

大人一上街,孩子们就不依不饶地缠着:我也要去!上了集市,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大人紧紧拉着小孩的手,那些太小的孩子便抱在怀里,生怕被人流挤散了。置办年货就在这几天,猪肉猪蹄得赶早集,当天清晨宰的本地猪肉最受欢迎,来晚了就买不到好猪肉了。鸡鸭鱼是团圆饭的常客,孩子们依旧年年盼着,好像平时吃的不是这些似的,一边叮嘱父母再买些鸡翅鸭腿、糖果甜饼。大人不懂小孩的兴奋,但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唯有今天他们对小孩子会言听计从。

外出求学打工的亲人们陆陆续续地回家来,若是有人回不了家,那这个年就过得不圆满。除夕那天,小孩最高兴,时不时地把过年的新衣裳拿出来看,必得等到这一天下午,早早洗过澡才舍得换上。穿着新衣裳,跟着大人一起去祠堂祭拜祖先。祠堂里爷爷点上香,大人们摆上供品,喊自家的小孩们过来下拜叩首,祈求今年平安顺遂,孩子读书有好成绩。

拜完了祖先,年夜饭便开场了。爷爷爱吃的猪蹄,爸爸爱吃的鱼,妈妈爱喝的鸡汤,还有小孩喜欢的鸡腿和可乐。虽然不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但是在这一天,一大家子和和乐乐的,互相说着吉利话。有时候邻居或者叔叔伯伯也会过来串门,便奉上瓜果,大人一边唠嗑一边吃喝。吃过年夜饭,各人有各人的玩乐。爷爷守着电视看潮剧,有时候也切到春晚;爸爸和哥哥们,同叔叔伯伯一起去打麻将;妈妈还要准备夜晚祭拜祖先的山药糖粥和豆腐青菜(大年初一只能吃素)。

姐姐拉着我,约上其他小姐妹去逛街。说是逛街,其实是吃烧烤,我爱吃烤热狗和鸡腿,姐姐很爱吃烤韭菜和火腿。那时候难得有一两家奶茶店,全是很简朴的,我们经常买一杯珍珠奶茶或烧仙草,由于平时难得吃到这些,便吃得格外慢。后来姐姐结婚了,我们就再也没有在除夕夜一起逛街了。

调皮的男孩子们在屋后街角放鞭炮,有些胆子大又野性难驯的,点燃了鞭炮甩向别人,吓得其他人哇哇乱窜,引得大人粗着嗓子叱骂几声,才渐渐地消停。玩到将近十一点,各人便回各人的家,这时妈妈拜完祖先了,我喜欢吃晾凉了的糖粥,只因那山药入口即化,糯米粥甜入人心。

十二点快到了,新的一年即将揭开序幕。爷爷很早就休息,爸爸不知什么时候买来好大一盘鞭炮,拆开了来,像一条长龙似的铺在门前的水泥地上。这时,屋里的电视机还在播放春晚,春晚主持人们正在倒计时:“十、九、八......”

我们飞快地将家里的门窗都关上,只留一条门缝。

“七、六、五......”

哥哥小心翼翼地点燃鞭炮的一头。

“三、二、一!”

迸溅的火光刹那间点亮了沉沉的黑夜,一瞬间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经久不息。电视机里的人们喜气洋洋地庆祝新年,俗世中的人们抬头望见漫天璀璨的烟火,听见家家户户的“开门炮”声,红红火火、有声有色的新的一年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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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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