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子,是我一生的春色
(楔子)
那个女子满身都是洗也洗不尽的春色
眸子闪处 花花草草
笑口开时 山山水水
但那块发光的松石
却折射着她一生的因缘
她坐在自己的深处避邪
起来后 再把那些误解她的人白白错过
一挥手 六尘境界到处都是她撒出的花种
(一)
我是在秦淮城遇到她的。那还是杨柳青青江水平的时候,秦淮河边桃花正艳,汉唐的酒旗在风中翻卷,那时我正年纪轻轻。
手扶琵琶的歌姬在玉帘后面轻轻拨弄着琴弦,口中咿咿呀呀的小调宛转悠扬,我坐在窗边,西下的日头余辉正好,酒杯里泛着波光,一丝清风吹过,叫人心神荡漾,我就是这个时候遇见她的。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她就那样一袭红衣,轻骑白马,明眸善睐,她有着青山的明媚,有绿水的柔波,还有着江湖侠士的风骨。她像李白的诗歌般洒脱,又像小令一样明快婉转。
当我还在风中传来她秀发的香气里沉醉时,那一袭红纱已要走远。我放下酒杯,留了些银钱,从窗口一跃而下,追了上去。
出了繁华的秦淮城,我终于追上了她,这是天色微晚。“姑娘留步。”我叫道。
她果真叫停了马,笑盈盈地转过身来,“可是刚才酒楼上的那位少侠?”
我不禁心中一喜,“原来姑娘留意到我了。”
“少侠目光如炬,想不留意也难!”
我的脸上顿时通红。
她噗嗤一笑,“莫当真,实是因为少侠风流倜傥,气质过人,才让人一眼便注意到了。”
我自诩五官端正,师从名门正派,自幼聪明伶俐,勤练武功,师门中长居榜首,如今年满二十,这才下山来历练,倒不至于没有一点底气。“姑娘风华绝代,刚才惊鸿一瞥,便让在下钦慕不已。不止姑娘是要去哪里,在下可否与之同行?彼此也是个照应。”
她就那样笑盈盈地看着我,仿佛我的那点心思在她面前暴露无遗。
“不读书,江湖状元;不思凡,风流神仙。你我都是江湖儿女,潇洒之人,我本性自由,只求匆匆几十年在这大千世界走遍,做畅意之事,毕生不问儿女凡情。”
她竟回答的如此直白,又如此决绝。那一刻,一股执念涌上心头,这样的女子一旦错过便是一生也不可求了。
“你想走也可以,打赢我再说!”
她依旧笑盈盈,摇摇头,“竟是耍起赖来。”
(二)
不等她下一句话,我已提剑而上。我的剑在暮色中飞舞,向着马上那抹红影而去。
她轻轻一跃,竟然落在了我的剑上,她的长发流泻下来,像是在起舞。她轻轻一翻脚,力度之大,角度之刁钻,让我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剑,“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不等我反应过来,眼前已被一片红色遮住,接着身上一紧,便再也不能动弹,她用水袖缚住了我。
她只出了一招,我就败了。但是我心中明了,为了留住她,这一招我是用尽了全力的,竟被她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修为已远远在我之上。如此年纪,如此相貌,如此上乘的修为,我是再也可望而不可及了。
“是在下输了,姑娘可以自行离去,在下绝不会再纠缠。”
“少侠不必介意,我本就不是这世间该有之人。”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微微低沉,我心中不禁一疼,那是--疼惜!
这样的年纪却拥有这样的功力,她在背后必定承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磨难。
我正想开口,她却已经收起了水袖,准备动身了。
“姑娘,我······”还不等我开口,她已策起了马,发丝随风舞动起来,在明亮的月光下格外显眼。
“梨花似雪草如烟,青在秦淮两岸边······”她竟唱起歌来。她的声音穿越雾霭,摇动绿影婆娑。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玉质短笛,悠扬婉转的笛声应和着她清脆的歌声,在这夜色里飞扬起来。
皎洁的月光下,那个歌声悠悠的女子一身红衣,身骑白马,如瀑的青丝披在背后,渐行渐远。
美人兮流光,佳人兮天一方。
(三)
我站在夜色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歌声再也听不到了,怅然若失,竟有些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
花有前世今生,君有红尘净土。今天万般皆化幻影,世界顿如醍醐灌顶。
那个女子,她不属于谁,她属于整个人间,就像春天一样,不必为离别伤感。
一个词便是一个江湖,一个回眸就是一个过场。我在秦淮酒楼上的惊鸿一瞥,便注定了此生的沦陷。
风吹佩兰,一剑飘香。当竹马如笋,白衣初穿的时候,有人打马从你的窗前经过,一袭红衣,一头青丝,环佩叮咚。
我的那个女子,她就是我的江湖。她捧心、她逍遥、她微步、她蛮腰。
她就是我的春天,是那飘落的桃花,是净土的青莲,在旖旎的街灯里,在皎洁的月光下,缓步而来,与我盈盈相逢。
千年一梦,一梦千年。我愿用生生世世的轮回,再换与你的一次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