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载荒原路之六——回家

路过天津，终于回家了！可以看到分别半年的父母了！

看惯了北大荒的广天阔野，走在天津我上学时天天必走的西市大街上，我一下子感到，这堂堂的大街，竟是如此狭窄、拥挤；原先印象中的高大的影院、浴池、还有百货店，怎么一下子矮了许多！我家的胡同更是显得狭小，本来就不宽绰的家，更觉得屋挤、房矮了。莫非是我真的长大了、长高了？还是出门数月，眼界开了！

分别仅仅半年的父母，却是明显的苍老了！父母的脸上绽着笑容，眼里噙着泪花。

尽管家里的条件不好，可是父母还是想着法的做好吃的，包饺子、捞面，为老郑接风。他们听着老郑一口的陕西话，特别新鲜！

在家的那几天，母亲整天笑得合不拢嘴。母亲为我烫洗一路穿来的满是虱子的脏衣服，洗罢，她没有马上晾在院子的晾衣绳上，而是手里拿着衣服，走东院、串西院，和老街旧邻们答个着、闲聊着，不时扬起手中的湿衣服，骄傲的向人家展示着，“我们家石夯回来了，是公家派出来的”！喜悦与自豪溢于言表。

父亲则翻出我以前给他写过的信，凡他看不明白的地方都画上了钢笔道。这次我回来了，他追问我那些话的意思，听到我的解释，十分满足的样子。

街坊邻居都纷纷来到院子里问这问那，我顾了这位，顾不上那位，忙得不可开交。几个儿时的伙伴，则关切的问我兵团的真实情况，暗自思索着自己何去何从。

回家之际，也看望了同去北大荒的同连天津知青和我的同学（当然也包括我的妻子，她是我的中学同班同学）的家长。这些家长见了我，向见到自己的孩子一样高兴，紧紧拉着我的手，一样一样的询问各自的孩子在北大荒的情况，我一一做了认真的解答。在我们下乡后，我们同学的家长之间走动的十分勤，互相介绍自己知道的孩子们在兵团的情况。

耀华的家在南门的鱼市一带，他父母的年纪比我父母小了不少。但是耀华的父亲是党员、又是车间的负责人，说出话来，显出有水平。老七的家，在东南角，一看就是大家主，见到老七的母亲，也是快人快语，十分的洒脱。

在北京，我还去了宣武门大街的刘胜利家，看望了他的父母。

我从这些家长的眼神中，清楚的看到他们对自己孩子的思念！他们恨不得从我的身上，看出他孩子的影子，从我的话中，听到他孩子的声音！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2009、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