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如渊,各有盘算!
紫金国迎来的第一场大雪,妆点了天子的封妃盛典。
次日,天子亲自为轻荷题字,赐名 燕妃。
瑞雪兆丰年,紫金国已经几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百姓欢呼雀跃,都说这是新一年的好兆头。
可是,凡事有利就有弊,下大雪是好事,可是接连数日大雪不停,就是祸事了。
如今,皇城里已经积重难行,一脚踏出去,大雪都没过小腿膝盖处,大臣们每日早朝都不得不弃车步行,皇城中城外缺衣少吃的百姓生活可想而知。
城外灾民的人数在急剧上升,更可怕的是,这场大雪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云朗月看着每天雪花片似的奏折堆满了御案,心中烦闷异常。
这些文酸腐儒,天降大雪就巧立名目,怪燕妃妖媚祸国,百姓受难不是积极献策解决问题,而是推脱责任,一个个的起哄要他废黜燕妃,简直是胡闹!
云朗月不再理会御案上的奏折,凝思片刻,拟了一道圣旨,来喜儿领了圣旨匆匆地去了。
宰相裴文玉正在议事堂当值,最近朝臣们一直在给皇上上表,请求废掉燕妃,他却一直未表态。
宦海沉浮三十余年,他心里清楚,之前国家动荡,皇上用雷霆手段扫清一切障碍,那时皇上需要的是听真话的劝谏忠臣,如今四海升平,皇上的心弦已经松动,再去一味地顶撞、劝谏,只会徒增皇上的厌烦。
所以,他的不表态,在此刻就会显得与众不同,皇上每日面对朝臣的重压仍然坚持己见,就说明皇上是不会改变心意了。
此时的皇上孤掌难鸣,一定会选择一个在朝中有地位有威望的人做同盟,他恰好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果然,今日他当值,皇上的旨意就来了。
来喜儿面色沉静地守在紫宸殿门前,殿内只有宰相裴文玉和天子两人,没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裴文玉才毕恭毕敬地退出殿外。
来喜儿看着裴文玉的背影,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这裴文玉不仅善于体察圣心,而且极其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你永远不要想从他的话语或者表情中去探究些什么。
凤仪阁内,紫苏恭恭敬敬地给孝纯皇后请了安,落座后手里捧着暖炉笑着开口:“皇后娘娘身边都是能人,乔嬷嬷梳头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乔嬷嬷笑着道:“三小姐谬赞了,老奴可不敢当。”
正巧玉兰端过一碗莲子羹来,紫苏尝了尝赞了一句:“甜而不腻,好喝。”
玉兰嫣然一笑,屈膝行了一礼:“三小姐喜欢喝,是奴婢的福气。”
入宫前,孝纯皇后与紫苏还是有些来往的,对她还算有些了解的,皇后看了眼紫苏,见她此时低着头不说话,心下明了,这丫头越是什么都不说,越是心里有话要对她说。
少顷,皇后打发了身边的侍从宫女,只留下了贴身的老嬷嬷伺候:“这里没有外人,妹妹有话直说吧。”
紫苏顿了顿,轻轻放下手中的杯盏:“皇后娘娘明鉴,最近有一则留言传得厉害,皇后娘娘可曾听过?”
孝纯皇后面色沉静:“即是流言,不过是些没有凭据的捕风捉影,也能当真吗?”
紫苏的表情略显着急:“可是这次他们的矛头直指那个人呢!”
那个人!这后宫佳丽虽不多,但是能让紫苏用如此在意口气提起来的,也就只有她了吧?皇上新晋封的妃子,燕妃娘娘。
这个女人从一进宫就出尽了风头,之前天子一直淡泊寡欲,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朝堂和战场,对后宫众妃嫔几日一召,从没有偏袒过谁,就连皇后的凤仪阁也是按例一月两次,如此雨露均沾,不偏不倚,众妃嫔倒是相安无事。
可是燕妃一进宫,一切都变了。
天子爱怜燕妃,一出手就破格把她提拔为四妃之一这也罢了,竟然把燕妃的宫殿选在佳宁宫,那可是紧邻天子的寝殿紫金宫,比皇后娘娘的凤仪阁距离天子还要近!
天子此举用意已经很明显,他是必定会盛宠燕妃了。
果然,从燕妃进宫以后,天子接连半月不翻牌,直接点名去佳宁宫,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孝纯皇后面不改色,心中却微微地叹了口气,紫苏虽然已经十四岁了,到了议亲的年纪,可毕竟是没经过大事,沉不住气啊!
这些日子,紫苏三天两头地往凤仪阁跑,无非是家里人授意,想把她也安顿到这宫里来。
孝纯皇后心中明白,如今在朝中,她们王家势单力薄,男子又没有才华出众者,要想稳固她后宫的主宫位置,只有靠女子了。
紫苏是她堂叔家的嫡女,人品和相貌都是上上之选,他们王家是怕她在在宫闱高殿里独木难支啊!
可是这皇宫高墙,摧残了多少年轻女子的容颜与华发呀!
孝纯皇后给了紫苏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就打发她出宫了。
紫苏刚出凤仪阁的大门,兰妃的轿撵已经到了。
兰妃的出现完全在孝纯皇后的意料之中,兰妃素来性子刚烈,前日她的父亲又治水有功,刚返朝堂,此时正是她志得意满的时候,这骤然得盛宠的燕妃,自然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孝纯皇后静静地听兰妃说着燕妃的几大罪状,若是她也是个性子急躁的,怕是真的忍不住要把燕妃拿来,问个大不敬之罪了。
不过孝纯皇后可不想做这把冲锋陷阵的刀,她要的是稳固,而不是拔尖,所以即使她身居高位,执掌凤印,但是素来以性子和善著称,凡事以和为贵,无论兰妃如何巧舌如簧,孝纯皇后只是不动如山,三言两语便把机锋化为无形。
兰妃是满怀悲愤地来,怒气冲冲地走。
皇后娘娘不但没有答应兰妃会惩戒燕妃的嚣张,反而劝兰妃也息息脾性,让着些燕妃,这让一直跟在天子身边的兰妃如何忍得?
其实兰妃心里也清楚的很,现在的孝纯皇后只是空有其表而已,她的亲生父亲夏穆侯已于两年前病逝,家中独剩老母亲带着弟弟妹妹过活,虽然他们家是世袭,但是这个弟弟不争气,若不是有她这个皇后姐姐照着,不知闯出多少祸端了。
所以孝纯皇后虽然母仪天下,但一直如履薄冰,唯恐在皇宫里行差踏错一步,是以紫苏进宫来说话也是慎之又慎。
孝纯皇后怕惹事,她兰画英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