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 圍城 筆記

張先生模仿美國人的讀音，維妙維俏，也許是鼻音模仿的太過火了，不像美國人，反而像傷風塞鼻子的中國人，他說「very well」，像是小洋狗在咕嚕，「vury wul」，羅馬人聽了，絕不會說R是鼻音的狗字母。鴻漸與張先生已寒暄完畢，鴻漸見櫥子裡都是碗、瓷和陶器，便問：「張先生也喜歡收藏瓷器?」

張先生打開櫥門，請鴻漸隨意觀賞，鴻漸見都是「成化」、「宣德」和「康熙」，也不識真假，只好說：「值不少錢吧?」張先生得意得說到：「Sure! Plenty of dough，況且買書畫，若是假的，一文都不值，買這些瓷器，就算假的，也可以拿來裝菜，就像上次我拿那個陶瓷裝salad dish，我的外國朋友都覺得古色古香。」

鴻漸道：「張先生眼光好，一定不會買到假東西。」

張先生道：「我工作忙，沒有時間研究，可是我有hunch，常靈機一動，what'd you call，買來準沒錯，那些骨董掮客都佩服我，我常跟他們說，我姓張的不是sucker，不要用假東西來呼弄我。」

張太太張小姐出來了，張先生為鴻漸介紹，張太太是位四十多歲的胖女人，外國名字是小巧玲瓏的Tessie，張小姐是十八歲的高大女孩，衣著鮮明，穿衣緊俏，將來身材必定會像她老爹所開洋行的資本雄厚。鴻漸正自慚寡陋，聽見張太太講上海話，她講得比張先生好，可是時時流露本鄉土音，好像罩掛太小，遮不住裡面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