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03

路,铺好了;水井,完工了。两项主要工程都抢在农忙季节前完工,老耿长吁一口气,仿佛千斤重担卸去了八百斤,又像雨霁初晴,脱掉了身上的雨衣雨裤,轻松自在。车行马路不再颠簸,行人不再担心溅泥上身,值得高兴的是贾支书的账目不再鱼目混珠,牛头不对马嘴,甚至明明白白公之于众,人们心服口服,都是说老耿感化了他,挽救了他,把顽石雕琢成了大器,更令他欣慰的是乡亲们为答谢老耿,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在王局长、胡乡长和贾支书的帮助下,同沉鱼山的村民一起重修了雁鱼桥。这样,一河之隔的乡亲来往更方便了,老耿回来探亲不必绕弯,直通大道,节约时间又省油,应两村人的要求把这座桥改名连心桥。老耿说,这说明两个村的人心要往一处想,劲要往一处使,齐心协力奔小康,还有一层意思是党和人民心连心,干部和群众共甘苦。老耿今天走在大伙中间,感到欢声笑语非同寻常,只觉耳旁没有那个熟悉的高音喇叭,目光在人群里搜寻了一番,还是没有,问身边的贾支书:“罗组长呢?”“你又冇让通知他吧?”“哪能呢?除了那次……”老耿见贾支书一本正经的样子,记起落雁岩下两个小组饮水工程动工前的一幕。这一天出了一桩怪事,那是他召集两个组长丶贾支书和工作组几个成员开会,落雁岩只有郑重和王铁头参加。螺旋桨掏出手机问他姐夫,无人接听,发短信吧,汉语拚音他是从未学过,笔划打字更不知从哪个键打起,对于这么“复杂的高科技”,他是擀面棍吹火一窍不通(还说是老牌高中生咧)。正当他一筹莫展时,猛然看见通往落雁岩崎岖陡峭的山路上行走着一群人,其中有扛着测量仪器的工程技术人员。为了掩人耳目,他迅速跑进屋内披了一件长大衣,躺回到椅子上,索性装起病来。他眯着眼,不时看看热热闹闹的人群,将毛领捂住耳朵,以此捕捉外界一点信息。落雁岩的事情本来就是他说了算,可这次他们究竟耍什么花招,怎么就不通知他呢?螺旋桨大惑不解。同理,老耿也一样大惑不解,贾支书你也劝过他要以大局为重,化肥未占,山上饮水工程他也搞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贾支书一旁笑了,说:“他呀不来也好,这次不坐牢也得找个老娘养着。”“你又在挖苦我了。”老耿早知螺旋桨拿自己给瞎子的500块钱抵了赌债。“不是挖苦你。他这是木匠戴枷,自作自受,长哥当爷,长嫂当娘,现在是自家着火,还要请瞎子当娘。”“那是怎么着火了呢?”“你想他家后面厨房紧挨着他五嫂的卧房,他老婆白天劳累过度了,晚上煮猪食,一觉睡到山那边,不晓得是烟囱着火,还是灶门外掉了柴禾,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是她五嫂耳朵不聋,喊救命,损失可就更大了。你们帮助修筑的水井,那夜也帮了他的大忙啊!”“不是说‘又聋又瞎又怕光’吗?我可得看看去。”说话间便抄近路奔落雁岩而来。

螺旋桨家的厨房烧掉了一半,靠楼房的山墙上竖着刷起了一道道黑烟灰。盲人的土墙也倒了,也算她命大,不晓得是怎样摸出大门的。有些人早晨活蹦乱跳的,到晚上一命归阴,有的人你以为他会死掉,结果却活得好好的。可见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还有一说,打不落的亲,骂不落的邻,你螺旋桨和王铁头互寄刀书,今日落难,王铁头照样来帮你盖房子。乡亲们待盲人也是一样,东家送被条,西家送衣服,南家送锅盏,北家送碗筷,螺旋桨也只好照旧把他的瞎眼“老娘”安顿在上次她睡过的床上,来招呼人们处理失火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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