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辛苦，是说不出口的

图片发自App

电梯里两个女孩在说话。

一个说，你看我，黑眼圈多重。昨晚收拾房间打扫卫生差点没累趴下，今天一大早又被拉起来跑步，睡眠严重不足，宝宝好苦啊。

另一个说，我更悲催，昨晚加班到八点，回家还得伺候孩子洗漱睡觉，那才叫一个辛苦。

听着她们的对话，我忽然想起两个人来。

一个是我们单元楼里的老阿姨。

老阿姨住九楼，七十有余，很精瘦的一个老太太。她跟两个上高中的双胞胎孙女一起住，儿子儿媳常年在外打工，老阿姨负责照顾孙女的饮食起居。

每天早晨五点多，老阿姨骑着那辆由环卫处统一配备的三轮车去她所在的片区打扫卫生，一个小时后回来做饭，七点多等俩孙女吃过饭上学走了，老阿姨再次骑着三轮车去片区干活。

有段时间，我吃过早饭去上班，经常在楼下遇到老阿姨，那时她已经第二次打扫卫生回来，车厢里扔着散乱的矿泉水瓶、废旧纸箱，那是她回来的路上捡的。

我跟她打招呼，老阿姨笑盈盈地搭话，哈出的雾气像调皮的孩子争先恐后地跑出来，升腾着萦绕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

她乐呵呵地跟我拉两句家常，然后埋头整理那些废品，当宝贝似的，先用个大塑料袋把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矿泉水瓶装起来，扎紧袋口，拎下来放在车旁。再从车把上解下一根绳子，细细的长长的，把绳子放在车厢最底下，上面一片一片地码好纸箱，摞起来，两头绳子拿过来，利落地打个结，纸箱便捆好了。

老阿姨一手拎矿泉水瓶袋子，一手提溜旧纸箱，利利索索地放到储藏室里，等哪天有收废品的过来，可以卖上几个零花钱。

婆婆说，有次收废品的大爷问老阿姨，这几个钱能过活么，老阿姨笑呵呵地说，买馒头足够了。

婆婆还说，老阿姨就是靠她做环卫工的工资和拾废品挣的钱，供自己和两个孙女的日常开销。

真不容易。我不禁感慨。

且不说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刮风下雨早起去打扫卫生，单说这一日三餐买菜做饭收拾家务，对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来说也并非易事啊。

可我从没在老阿姨脸上看到过忧愁，更没听到过她对生活的抱怨，她永远都是笑呵呵地，笑呵呵地跟我们说话，笑呵呵地整理废品，笑呵呵地过日子。

图片发自App

另一个是办公楼上的某局副局长。

赵副局长，是个女局长。四十左右的年纪，圆圆的脸庞，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一些。

赵副局长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体贴的丈夫，乖巧的女儿，一家三口是再普通不过的芸芸众生，却又真实地快乐着。

但幸福却在几年前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车祸彻底带走了这个小家的快乐。赵副局长的丈夫受了重伤，她和女儿也受了伤。好在，女儿和她都无大碍，但丈夫却成了植物人，后半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

没有公公婆婆，丈夫时刻需要人照顾，女儿又在上学，赵副局长强忍悲伤，擦干眼泪，坚强地担起家庭的重任，撑起那几乎被压塌的一片天。

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看她辛苦，主动过来帮忙。

赵副局长去上班，老母亲就过来照顾女婿，后来为了方便，老母亲搬来一起住，她从不让女儿耽误工作。

有人问赵副局长，觉不觉得辛苦。

怎么能不辛苦，除了上班，剩下的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家庭上，不舍得把丈夫送去休养所，便在家给丈夫不停按摩，定时翻身，接屎接尿，换洗衣物，去医院拿药，定期去复查跑上跑下，还要照顾正值青春期的女儿。

可是，她说，现在，她早已不觉得辛苦。因为永远有一个人比她更辛苦，那就是她的母亲，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每天起早贪黑做饭，接送孩子，伺候女婿，一刻也不得闲的老人。

她说，有母亲在，我没有资格说辛苦。

我时常在办公楼遇到赵副局长，她总是一脸平静，云淡风轻，放佛没有什么能压垮她，她什么都能扛过去一样。

也许每个人的辛苦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当看到那么一些人，她们默默承受着无怨无悔付出着，看上去和我们一样，实际却又不一样时，我们的内心是不是多少受些触动？

外人难以看到的艰辛，她们鲜少主动提起，她们早已忘记了辛苦二字，有的只是不停跟生活抗争和不停止的努力。

她们从不说辛苦，但我们知道，坚强的背后是怎样的不易。

我时常想起她们，这些近在身边的人，让我惭愧，更时刻提醒着我，珍惜生活的馈赠，无论好坏。

她们让我知道，那些说不出口的，才是真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