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何干

        惶惑于岁月,又惊叹于岁月。人至中年,一面在不断舍弃,一面又心生憧憬。有所期待的越来越小,近乎“胸无大志”,例如:“治国平天下”的宏愿近乎绝亡,“位卑不敢忘忧国”的念想只存留半点。偶尔欣喜于国家强盛,却时常忧于吾等小百姓“民智未开”,问题犹如书桌上一排排散乱的书籍,能解的问题不想解,不能解的问题解不开。

        如何一下子让问题彻底消失?即使最为开明、智慧的领导人都无济于事。然而,吾等小民在某种程度上说可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孔子提醒统治阶级该告诉百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提醒百姓要把头埋进沙子里。只看娱乐八卦、国泰民安,只看正能量的新闻,坚决抵制假恶丑的谣言。当然,删除所有的媒体app,“两耳不闻窗外事”,活在当下(最好有一所房子远离人群,面朝大海),这对于某些人来说,只欠“火车从他身上碾过”。

      印度孟买的贫民窟,新西兰的山丘,以及乌克兰废弃的造船厂;默多克颤抖的躯体,伊万卡透明的衬衣,埃尔多安那盛气凌人的模样;非洲大草原上饥饿的狮子正被一群鬣狗追逐撕咬,南极洲的大群磷虾被座头鲸一口吞下,左顾右盼的城市流浪犬蹲在垃圾桶旁碰碰运气。这些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岁月已行至这个地步——绑在蝤蠓青蟹上的塑料绳的重量,六刀就能把排骨切成八块的摊贩老娘客,楼下三家互相看不顺眼的水果店,多年未曾谋面一来电话说借钱的“大老板”;积满灰尘的书架,多年不坏的美的电饭煲,一堆被扔进车库的玩具,以及养死过四只仓鼠的笼子。这些都与我息息相关。

      日子已非“济世宏愿”,听别的同学、朋友侃大山、吹牛逼,翻开自己心口的那本书,第一页赫然写着:无为而无所不为。天地蝼蚁自有蝼蚁的活法,大鹏鸟扶摇直上九万里,小麻雀穿梭丛林间。那个坐在宝马车里哭的女孩今儿正写着一首“歌颂爱情”的诗,坐在“手把式、双轮人力驱动”的自行车上的女孩说这就是我要的幸福,他们各取所需,自得其乐。当然,把幸福单纯归因于“精神或物质”只是中学生的初级辩论主题,人的境界正是不同人不同境界——上有飞仙者,下有匍匐人,中间芸芸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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