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蹉跎 流年不陌

天边的曙光渐近,朝霞由橘黄变成浅红而后渐渐加深,又镶了一层金边,与烟囱的炊烟交织出一幅水彩画。微风轻拂,叶片轻摇,调皮的露珠从叶尖挣落,打个滚,躲进草丛再也找不着。几只麻雀在屋檐追逐,在树梢斗嘴,叽叽喳喳…晨曦就此徐徐拉开帷幕!

在梦中未挣脱的我生生被大鼓评书的咚咚锵…给拉到现实。抬起头,大床上是我、我哥、大表弟,他俩还在熟睡;小床上是外公,在侧着耳朵听评书,对面的小表弟在被窝挣扎,还时不时蹬一下外公。不大的房间由于我俩的到来,稍显拥挤,却不失温暖。

「小罗成 …

他来到了大街四下看哪

有一座卦棚贴着对联

上联写心中有事来占卦

下联配祸到临头后悔难

横批道有四个大字啊

能断生死上边占哪

…」(摘自大鼓《罗成算卦》)

这是外公最爱听的大鼓评书,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收音机听段大鼓。他的耳朵有一个不太灵敏,所以声音开的很大,这时外婆的声音会传来:

“你小点声,昨天回来的晚,里边还没醒”。

虽是嘴上这么说,可是外婆已是早早的把饭做好,就等着我们起床吃饭。

今天是周四,按说住校的我们不应出现在这里。但是,提前败光生活费的两兄弟走投无路,为了填饱肚子,只能从镇上连夜骑车到县城外婆这儿。印象中,三年初中这事干了不止一次,外婆心疼我俩,每次都会弄一桌子好吃的,我俩一般都是吃着装着。

日光荏苒,已是十年后,此次回家一是带父亲复查身体,二来便是看看外公外婆。

今天零下十三度,阳光不是很暖,带着母亲全副武装来到外婆家。人未见,收音机里的京曲却远远都听得见。进门便看到外公在小院里捯饬一堆木头,外婆则是在屋里收拾东西。

外婆的眼镜没那么明亮了,外公的腰也不直了,嘴里叼着个老烟袋,叭嗒…叭嗒的抽着,时不时还会咳一下;看的一阵心酸。

“来,外公,我给你照张相。”

院子是外公外婆年轻时候盖的,现在围墙都已经塌了,只留两间房子。不大的院子满满的生活气息,这边是一笼子鸡在争抢着啄米;那边是两只鹅在围栏边上边啄边叫,似乎是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旁边的草垛旁,棕色的山羊在觅着食;对面有个小屋被铁栏圈住,走近一看,原来里面是头小肥猪,小肥猪在地上趴着晒太阳,看到我走近,瞟了我一眼,哼哼了几下,算是打了个招呼;其余的地方种满了各种蔬菜,还有两颗葡萄树。

亲戚来了自然是要做好吃的;外婆把冰箱里的羊肉、猪肉都拎了出来,我自告奋勇去烧火,我实在是太冷了。

光阴蹉跎 流年不陌_第1张图片

烧火灶和炉灶双管齐下,很快,一锅汤和几道菜都烧好了。要吃饭了突然找不着外公了,喊了好几声外公才从外面进来,免不了又是挨一顿唠叨。一口汤还没下肚,外公说:

“酒还没喝,怎么吃起来了,来,静静,咱俩喝点酒。”

我就知道,外公怎么可能落下这口;外公喝酒是一日一次,不吃饭也得喝,有时候中午,有时候晚上;几个孝顺的外甥外孙成箱的送,所以家里各式各样的酒一堆。近两年外公身体不好,不能多喝,好在外公心中有数,每次都是定量,我妈也就不提让他戒酒的事。

给外公用小酒杯倒了一杯,我则是用一次性杯,也倒了一杯。照老家规律,先来三下再动筷,第一杯下肚后,喝的有点急,头微晕。刚吃两口菜,外公突然说:

“再来点,静静酒量我知道,再来点。”

说完,拿起我杯子就开始倒,外公把酒瓶一歪,那势头是要满上的节奏。我妈见状,立马夺下酒瓶,狠狠的瞪了一眼我外公。

“喝那么多干啥!”

外公撇着嘴嘀咕;

“静静的酒量我知道的…”

这顿饭在这样欢快的气氛下结束,最终我还是喝了两大杯。

岁月的洪流,卷走了年华,剩下的只是一个被岁月刻下深深印痕的躯壳,和一颗沧桑的心。看着外公脸上深深的皱纹和倚褛的腰,依稀记得小时候外公讲评书伴我入眠的片段…

“好,今天咱就讲讲秦叔宝夜战秋风岭,且说秦叔宝战败刘朝八将,得胜回营。旗牌官报知,秦叔宝进见秦王…”

愿外公外婆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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