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帝姬魂魄还没养好吗?”左辅知道昊七元又在想念赫凌了。
“我今夜再去看下,希望这次历劫后,可以增加阵法威力,让她醒来。”
“嗯,这次出征,对您早日升为上神也是助益。拾垣仙官已送回,是否需要我召唤右弼,安排他明日与您一同前往?”
“不必了,此次镇杀的只是一方小妖,我自己解决即可。”
“那我安排仙露准备好一应物什,另外捎带上传声符,如果天劫提早,不得施法,还可联络我等前来护法。”
“明日卯时出发,你关照好仙露即可,我去七星池看下。”说完,昊七元就起身朝大殿后方走去。左辅恭送后就自去召唤仙露不提。
北斗真君座下最出名的两员干将,就是左辅和右弼星君。左辅星君作为文官,主要负责的是内务文书和仙员调度工作,北斗真君虽然在舅舅北帝颛顼治下担任武帅职务,但日常公文一点不少,毕竟天界这几年祥和宁静,哪会经常打仗,自然麾下人员管制、法器的保管和发放、一应的吃住调度,都得形成文书,报至北帝再汇至天庭。
右弼星君则作为武官,擅长驱剑持咒、调兵遣将。麾下战将的训练、阵法符咒的研制、法器的炼制,也是不小的工作量。两仙一文一武,把北斗真君的职责完成的有条有理,积累下不少功德,使得昊七元从最初的星君,短短两百多年就升为真君,又短短两百多年,就要历劫成为神君了。
七星池在后院尽头,也就是拾垣看不真切的那处地方。池水一反前院的碧波清澈,竟然是一片墨色,仿若一潭死水。潭前应是结了仙阵,一般下仙靠近,感受不到阵法,只会觉得这里虽然灵气匮乏至极,难有生灵存活,可眼前这处院子却偏偏满院绿植红花、温暖如春,院中一株古槐甚至长出了参天之势,生机勃勃的令人称奇。
院子里几个半大的仙童,穿着蓝色短打上衣并同色长裤,脚上一双黑色布鞋,头上用蓝色头绳扎着两个小髻,全身上下和仙草、仙露一个装扮,正在奋力洒扫。那棵大的基本遮盖住了半片院子的槐树,应该是希望小童们多陪陪它,悄悄的在他们扫过的地方又布下几处花瓣,白色的槐花一会散落在树下草坪上,一会又蔓延到石板路中,偶尔还飘洒了几朵在假山亭子里。
“哥哥,为什么真君会在院子里种棵槐树呢?这不是冥界圣树,专门滋养阴魂的吗?”一名年龄较小的仙童一边扫着地,一边向大几岁的同伴问到。
“从建殿开始,真君就这么安排了,这棵槐树挪过来的时候,比现在还大。因为天界灵力充沛,阳气过旺,差点被真火灼烤致死。”那位被问的,斜眼看看小子,一副你问对人的自得样回到。
“比现在还大?那岂不是得千年以上?”小仙童乍舌不已,抬头观望那树冠,想看出是否有树灵在结灵生长。
“千年没有,五百年以上必定是有的,也不知这树与真君是何等关系,那时候真君才刚化形成人不久,还从未建自己的大殿,一直住在天庭凌霄殿偏殿,与天帝天后一起。可忽然有一天,就说要搬至此处,天帝天后才为他开府,建了这座七星殿。
据另外几位仙娥姐姐说,当时真君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满身是血的跑去找天帝,还把自己的灵器,北斗七星剑封灵了。直到这槐树被挪到此处种下,沧溟之水借到,才解开剑灵,但剑灵里面到底封存的是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只猜测会不会就是这槐树灵。”
“沧溟之水?北极玄灵斗姆元君专养鬼军的沧溟之水?怎么肯借给真君。”
“玄灵斗姆元君和真君的哥哥,南斗神君是好友,据说真君在南斗神君殿外跪了三天三夜,南斗神君才肯去开这个口。然后沧溟之水落到这处,这颗快被灼烤至死的槐树才慢慢活了过来。”
“可为什么我一丝灵力都感觉不到?我看那仙籍里面,记录沧溟之水可是极阴之水,养魂最佳的灵物。靠近会有彻骨之寒,魔物、魂魄最是喜欢,可我天天在此洒扫,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应该是设阵了,包括整个大殿布局,都是为了这处地方,用镇殿的灵器做的阵局,形成了法阵。”
“这么大阵势,只是为了一棵槐树灵,真君果然豪气。”
“我倒觉得真君不是那奢靡之人,定是这槐树灵对他有恩,才会如此。”两位扫地仙童已经扫完了地上的槐花,提着扫帚越走越远,至始至终也没发现,施了隐身术进来,现下已躺在槐树上半响的北斗真君。
昊七元双臂枕着头,看着天空。黑色玄衣淹没在一片白色槐花丛中,槐树灵想逗他,不时洒落几瓣花瓣在他脸上,昊七元却是一动不动。槐树灵觉得自己没逗成真君,很是失败,立马掀起漫天槐花,涌向那抹黑色。
“槐蕊,别闹了。”低沉的嗓音无奈到。
槐花却一刻不停歇,飞扬的更是厉害,溶在傍晚的天空中,在一层又一层的橙、蓝、紫、红的晚霞之间,洋洋洒洒的飘卷起来,涌向黑色玄衣。
“明天应该是个好天吧,我出去这几日,你可别再撒你这一身没用的小白花了,我殿里的小仙童,可是一天得来扫个三四回,才能不招左辅的骂。”
槐树灵不会说话,但终于停止了花海攻势。被白花掩埋的真君,仍是一动不动,沉浸在花堆里,闻着四面八方环绕于他的花香,仿佛当年被赫凌抱在怀里的那种感觉,眷恋无比,不舍动弹分毫。
日光逐渐暗淡,那白色花堆里的真君,终于支起了身,随手捏了个清洁术,散去了满院的花瓣后,从树上跃下,迈向池边。
纯阴之水,入夜才可观其水性。墨色的池水沉静无波,昊七元闭上双眼感受着池水灵力。灵识绕池水探寻片刻后,他睁开双眼,双手十指指尖相对,形成起势,随后伴着念出的咒语,开始变化手势,进行结印,两手之间生成一北斗七星图。咒语念毕,七星图打向池面,墨黑往四周退散,刹时清澈见底,只见池内七颗鲛珠光芒大盛,溢出水池向北方天空射去,与星海中的北斗七星相连,形成星勺,满池沧溟之水被引入阵中,盛于阵中勺内,一丝魂魄在阴水之间渐渐凝结成一模糊不清的身影。
昊七元双手继续运阵,并再次低声念咒,安静的空间里,只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在沧溟之水上流转,随着他喃喃低语,阵光中飞出一个个符咒投向水中,直那到模糊不清的魂魄,越来越清晰,终于化成一红衣女子,对着昊七元微笑,那眉眼,竟然就是那书房内画像上的主人。
昊七元飞身进入阵中,沧溟之水自发分向两路,形成道路通向阵中女子。北帝掌管四季中的冬季,主水。这仙界,除了水君,也就他们北帝辖区的仙君驭水能力最强,所以直到站在虚影前,昊七元身上都没有沾上半颗水珠。
“赫凌,我来看你了。”昊七元抬手触摸向那身影,却虚虚的穿透了过去,无法触碰感知到这魂魄的一丝真气,只得作罢,“你是不是不认识这样的我,我就是你的元宝啊。”昊七元低声喃喃,同时化出元神,却不是那威武勇猛的白丈白狮,而是一只像普通白猫般大小的幼狮,卧在女子脚边,蹭着虚影,静静的蜷着。
“都五百年了,你才终于凝成七八分,我需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彻底神魂修复?”白色幼狮呜咽几声,若是普通人等,必定不知它在说什么,但它知道,如若是赫凌在,必定知道,他叫声背后的意思。
“明日,我奉父君和舅舅之命,前去北冥山镇妖。此趟行程,连路途,应七日可归。你且等我回来,我准备试试引魂入灵,槐蕊的灵体也滋养的不错了,近日应该就能化形,届时,就让槐蕊暂做你的真身,与沧溟之水一同潤你魂魄,或许会更快些。”
槐树灵轻轻的摇摆下树梢,仿似在复议昊七元的建议,小白狮对着虚影继续喃喃低鸣,直到白昼将近,才又化回真身,退回池边,将池水恢复原状,女子身影也随着阵法的调整,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