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黑水营(32)

黑水营(三十二):黑水营脚夫

乾隆二十三年十一月初五日

红日西斜,夜幕将至。我驱赶着自己的瘦驼,将一车空木桶运向火帐。

疲惫袭遍全身,脚上的冻疮也开始一跳一跳地疼痛,前几日右手手指上磕破的半枚指甲,释放着连绵如缕的疼痛,只不过,这疼痛我早已习惯。

“我就知道,你们厄鲁特种,没一个好东西!”

白日里,那个汉人的话让我近日还不错的心情变得十分不畅。

我将空木桶堆在火帐外,偷偷摸了一把肉干揣在腰间,正待要走,火头台布叫住了我。

“还没吃饭吧?”火头台布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饭递给我,眼中布满血丝。最近几日,台布很难睡得安稳,白日里经常有兵丁跑来,抱怨饭菜不干净。

我虽不饿,但有饭吃总是好的,便接过饭来,蹲在地上扒了起来。

饭里依旧没什么好东西,甚至连个肉星也没扒到,只有一些草叶子和大把的鸡心豆,羊肉汤底也淡的尝不到任何肉味儿。我大失所望。

【历史】黑水营(32)_第1张图片
清代茶业工人(《中国与中国人影像》)

火头台布捡了根材木,将火堆拨了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清楚。

我勉强把饭扒拉干净,正要将碗还给火头,札奇勒背了一个大布包走了回来。我忙站起身。

“台布。”札奇勒将大布包放下,冲我瞥了一眼,然后向台布招呼道:“我在西边林子刨了一些树根,还捡了一些野菇,尝过,能吃。”

“冬日里还有野菇?”台布迟疑道。

“对。我在老家也见过,能吃的。”札奇勒拍了拍厚实的胸脯保证说。

待台布将这包东西拖走,札奇勒走到我面前。我屏住呼吸。

“朝鲁,再帮我搬点木材吧,最近西边林子常有回兵骚扰,晚上搬过来,踏实一些。”札奇勒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却又不容置疑。

“好。”我满口答应。


回到中央营区,夜已两更。巡更的兵丁,再三嘱咐我小心火烛,才放过这辆装满木材的车子,敲着梆子走了。

札奇勒将我带到一处存放杂物的帐子,这里便是札奇勒经营多日的仓库,这里集中了从各营拿来的暇余物资。有大量未经加工的木材,新晒的肉干子,从战场扒下来的厚甲衣和各种杂货。常主事专门派了一个伤兵来这儿守着。

我盯着这个伤兵空荡荡的右腿。在这样的战场上,这个人已经成为废人,让他过来守着,也算物尽其用。

“你回去休息吧,今天我在这儿值夜。”札奇勒对伤兵说。

那个伤兵面色苍白,拄着一根木头,极费力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我将骆驼拴好,帮札奇勒把大车上的木头统统搬了进去。

札奇勒大汗淋漓,一口气灌了大半袋水,躺在帐子里的草铺上直喘气。我小心地坐在札奇勒一旁。

“你还没娶妻吧?”札奇勒突然侧过脸问我。

“没。我…我是一个苦命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妻了。”

札奇勒轻轻坐起身来,饶有兴味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如果可能的话,还想见见我的额吉。可这已经不可能了。”我渐渐颤抖起来,耳边升起额吉染了疫病后的痛苦呻吟,我的心慢慢滑入冰冷的深渊……

一只强壮有力的臂膀托住了我的肩膀,札奇勒半抱着我,厚实的胸膛抵在我微颤的后背上,如此温暖、踏实。

我抚着揣在胸前的“玛尼解脱轮”。札奇勒这才看到了我受伤的手指,用手指小心地摩挲着。

“疼吗?”札奇勒柔声问道。

我点点头,道:“不过,已经习惯了。”

札奇勒就像额吉一样,对着我受伤的手指轻轻哈了哈气,然后细细舔着,把它含在了嘴里。

我被温柔包裹,忘掉了所有的痛苦,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期待,又兴奋,又不安。

我抚着他的背,嗅探着他的汗香和腋下的异味,为他解下套裤。

他大口喘息,蓦地将我压在身下。我紧紧抓住草铺。

我们剧烈颤抖着,连更夫的梆子声也丝毫不顾,这样,一夜无眠。

黎明,我蜷在札奇勒怀中,耳边尽是他的呢喃。他呢喃着“阿浑”,呢喃着自己的名字“札奇勒”。

你可能感兴趣的:(【历史】黑水营(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