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2018年正月十九 星期三 倒春寒 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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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前一天的下午，儿子牵手女儿去踏青。女儿回来告诉我：“妈妈，我们今天看到了好美的风景！”我一边看电脑发货一边应声：哦。

她推开我握鼠标的手：“你停一下，听我讲。”她最不能忍受自己说话时别人不看她和一边干别的事。我停手，看着她：“香崽，你告诉我都有啥好风景。”

＂就在法院那边有个教堂那，我跟你说过好多回的那个教堂呀。绿油油的草地，粉红的樱花和玫瑰，还有蓝色妖姬的玫瑰，教堂是尖尖的顶，红色的墙，蓝色的玻璃，我总觉它像座城堡，那玻璃和天一样蓝，还有燕子也飞回来了。”她绘声绘色。儿子也说：“真是这么个好地方，过几天去，花开的更多，妈妈你可以去看下。”

我的心一下子沉在她描述的景色中，红的蓝的，绿草茵茵，莺歌燕舞。妮子又说：“我知道你没空去看，特意仔细看了告诉你，给你做写的素材。”她转溜着乌黑的大眼睛。

嘿，我的小妮子，还有这份心。我真被她的描述陶醉了，联想到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春，孕育着无数的新生灵已在身边浅浅地诱人眼，轻轻地扶摇风，而我，只知道蜗在上班处。说句实话，在她口中好几次念及的那个教堂就在离我上班地只有千米之处的城郊，而我，真的从未涉步。它的神秘与安静，只每次有几秒停留在我的想像中，然后极速褪去，又真实地䇄立在我不远处的地方，与我仿佛再没有交集的可能，因为我随即就忘了，直到下次再从妮子的口中被念出。

下班回到家，洗个脸，往掌心倒洁面乳，用劲倒也倒不出，这磨砂瓶的包装就是不好，本身重，拎在手上不能从重量上感觉里面的乳液的变化，也不能从外面看出液面的高低。真的净瓶了，扔。再打开抽屉找下，幸好还有平常买化妆品赠送的试用装，可以替几天。顺便还发现，爽肤水也只剩下汽车上那小半瓶了。除了唇膏，其他东西是三份同时用，一楼，卧室，车上。孩子爸总不理解：为什么哪哪都是你的东西，好浪费。我总是奇怪他为什么这都不明白：我在哪，它在哪，方便，至于浪费，一分三与三合一，质与量的等式互换而已，小学生也懂啊。

而现在，与我这般频繁互动的东东竟也面临青黄不接，我的时间都干啥去了？

回想一下，不说远，就说过年前一个月到现在年后半月个。年前，一切指向年。忙了一年了，如农民种田，到了秋后看下粮仓就明天收成几何。而自己的仓，还在低位，谷，还在别人仓里放着。债权人永远是挺不直腰板的，债务人永远象美国那么高高在上。不管这地位卑尊了，若拿了钱给我，低一会到尘埃又不会缺胳膊少腿。问题是你低了，钱，依然不会象他拿你货时那般快捷流畅。现在过年过节的氛围营造得早，厂家，物流在腊月中旬就开始全面休假，来年正月十五才上班。我们与生产客户打交道，要契合他们的工作时间，他们大年二十七八，有的年三十才放假，来年早的初五六，迟的也不过初十都会开工上班。这就要求我们在物流和供货厂家放假前报好单发好货，并且，新帐不赊，旧帐归零。一句话，付清一切款项，迎接来年。

年前一月的时间就沉浸在赶备货，付款快捷如打飞的，收款似老牛拉慢车的局面里。面对着长长的的应收款名单和空空的帐户，一阵阵地烦躁，那一向梦话呓语都是这些事。

日子一下子就蹦到了大年前一天。有一小部分的客户是清清气气清帐了。其他有答应好付全款的付了一半，有承诺付一半的付了三成，更有说好多少会付一点的此时电话已无法接通。还能怎样，又不能搬了石头去砸天，关了帐本，准备过年。幸而超市门是大打开的，有钱，备年货啥时也不晚。多多少少看见了一些钱，收工放假迟，仿佛也是值得的。

白天的时间给了工作，晚上呢，冬夜漫漫，以前我喜欢上淘宝网，美食美衣剁手成瘾。后来，进入起，为了日更，晚上睡觉前的时间或看书或差不多就全给了。长篇短篇，诗词小令，灿烂而来，与天涯海角的简友们以文会友，愉悦每一个与炉火，与灯华依偎的夜，心里傻傻地乐呵。时间，花在了喜欢的事物上，也是值得的。

只是，我又好象真的疏忽了我自己。上班，回家，两点一线。季节的更替只来自手机的天气预报，情感的渲泄只有工作的压力与记下的过往。甚至，逛个街看场电影都是蛮久之前的事了，瑜伽停止了，美容院疏远了。喜怒哀乐变得那么被动和沉默，我接受了君临而下的沉甸甸的每一寸光阴，光阴并没有细细收留抚慰风尘仆仆的我，予我以面包也赠予我白发和细纹。有得就有失，回想一下还是有种莫名的失落。人除了要靠吃面包机械地生活，还要有心藏雅致去遇见生活，去感受世界。

时间煮雨，不动声色间就迎来冰雪消融，江河溪流的涌动是春的脚步，春的旋律。一剪初绿的杨柳风，渐渐吹高了河床。未长叶的玉兰一夜之间红红白白摇曵在下班的街道两边，来不及细看，在车窗外一闪而过，一团红粉，一缕香风，徒留汽车音乐的在低吟浅唱：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下个不停，小雨为谁飘，小溪为谁流……

雨，是为所有人飘的。柳，是为所有人而绿。一世花开，半世浮华，留不住的光阴，搅不动的风月。自己染指的流年真的过得静悄无声，似水匆匆。待月落乌啼，倚窗凝望，入目一片萧声起。

时间，就这样过成了昼争分秒，梦里落花。

昨天，返大学校园的儿子来电说家里是否变冷，我说打雷下大雨，倒春寒在发威。＂妈妈，那个教堂草坪的花后来你去看了吗？没去吧，估计被雨一浇，没那么美了！”

是的，我错过了。早春的第一场繁花，盛开在别人的眼睛里，凋谢在我的落寞中。因为我没有去遇见，就失去了感知与回味，甚至连遗憾的权利都没有。若干年前就读过张晓风的巜遇见》，我相信她的叙说，遇见美好的那一刻，是充满虔诚与令自己也无法置信的喜悦的。而我只是记下了文字本身，而忘记了文字落墨成香的意义。

看重工作，是重视生活，重视自身。忽略工作之外的风景，是忽视自己，忽略生活之美。

今天晚饭时，妮子说，妈妈，三八节马上到了，你准备干嘛？

我，肯定放下工作。走出去，与春天来一次360度的撞怀。并且，我会走进你们涉足的那个教堂，牵手爱我的你们，相信一场春雨后，又有一重特别的美在等候我们，等候一次新的遇见，就象蝴蝶与花朵，清风与天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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