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的理发店

      上方飘落下乌黑的雪花,我的眼神迷离,视线被双眸阻挡,一旁的电视里播放着《铁齿铜牙纪晓岚》,嘈杂的电流声和着人物对白,让我中午未得到休息的大脑感到阵阵酸痛。

        大爷动作娴熟,收割着黑色的小麦,刺啦啦的声音从左耳到右耳,刺激着将要睡着的我。就在梦境与现实交汇的时候,大爷喉咙里发出的咳嗽声推醒了我。

        抬表一看,已是下午四点半,等了半天终于排到了我理发。我感到无聊,就四处张望,结果挨了大爷一推子

        “小伙子,推头时候别乱动。”

        “大爷,您干这行多少年啦?”

        结果又是一推子,“驴下娃子都没你话多。”大爷说着,手里的活依然有条不紊。

        我也不再多舌,只好自己幻想,一瞥间看到桌子上发黄的梳子和有些生锈的剃刀,被捏揉的瘪了的海绵 在阳光下发出昏黄的光。

          故事看来很长。

        我不知道大爷什么时候从学徒到了自给自足的手艺人,但我好奇这推子和剃刀都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

        在它们十大几年的岁月里,见过多少的形形色色的人,剃掉过多少参差不齐的头发和胡须。或许它们亲吻过刚刚满周岁的孩子的头发;或许它们拉平过光着身子在河里捉虾米的熊孩子的毛头;或许它们为即将登上去往边疆的列车的新兵洗礼; 又或许它们给啤酒肚大大的穿着背心裤衩的中年大叔清理修剪。

        再看远处的洗发露护发膏啫喱水,它们还年轻,刚来这里不久,但也有个三五春秋。它们见的更多是年轻人的面孔。它们在小伙子蓬松爆炸彩虹颜色的头发上留下足迹,在姑娘乌黑亮丽柔长清新的头发上写下印记。它们见过桀骜的脸,见过柔弱的脸。

        我又把视线投到大爷那双厚实起茧的手上,饱经沧桑,依稀可见剪刀推子留下的伤口。那双手,又曾拂过多少人的脸庞、头发。在镜子对面,我仿佛看到了大爷年轻时一滴一点为客人理发的专注,看到大爷中年时和客人边理边聊,不时骂个娘抱怨物价云云,周边等待的客人连声附和,看到大爷快要收工时大娘打来了电话,叫他早点回家吃饭;看到了下雨天几个小伙子冒冒失失跑到店里躲避,大爷微笑着给他们拧开电视……

        从前的日子很慢,大爷就在这小小的理发店里,一晃就是几十载光阴。他遇过多少人,早已不知。回头客,新朋友,都在这八尺小屋相聚相逢。大爷的朋友很多,都来到这里与大爷结识,不止因为他有一手过人的技艺,还因为那颗海纳百川的心吧。

        思绪被大爷的咳嗽声拉回,抬头一看,大爷已是白发苍苍,迟暮之年。两旁都是在玩手机的人们,他们坐在一起却一句话也不说。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推子声和电视剧的声音,大爷不说话,只是在看着我的头倔强又认真地理发。

        一句“嗨收工啦,下一位。”,我摸着干净整洁的头发,走出了小店。路上,影子被夕阳拉的老长,我的眼前一片温暖。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可以回到过去,坐一个理发匠,开一家小店,等着来往客旅挑起帘子,面带微笑,又是一句“要理什么呢”。

老街的理发店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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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的理发店_第2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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