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丹传记《牛角上的血滴》之八

转载自《体坛周报》颜强专栏

无言的还击

1998年2月，春季球员转会交易日又到了。由于皮彭因伤一直不能上场，乔丹孤军奋战，公牛队的成绩和状态都不能让人满意，第6个总冠军显得非常遥远，在这个加强球队实力的最后时刻，人们都在猜测公牛队将作出怎样选择。克劳斯作为总经理，应该要让球队的实力得到补充吧。可是转会交易的结果令所有的人大吃一惊：克劳斯宣布：公牛队将替补前锋贾森·卡菲和勇士队的大卫·沃恩进行交换！

不论克劳斯怎样解释他送走卡菲的用意，这都不是一桩好交易。在公牛队的两年里，卡菲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他身体素质非常好，篮板球、内线防守都很出色，由他出任罗德曼的替补，公牛队的板凳深度才具有内线优势，而沃恩只是一个表现平庸的选手，他对公牛队的第二个三连冠是没什么用的。

乔丹对这桩转会非常生气：“贾森是我们当中的一分子，他是一位年轻、很有天赋的篮板高手，把他送走，简直是在蓄意拆散公牛队的夺冠阵容！” 球队内部许多人都对这桩转会不解，训练师沙菲尔说：“在球队状态不好时，送走一个重要的替补选手，换来一个没用的球员，这种转会动机让人怀疑。球队内部都在议论‘两个杰里’在搞什么名堂，有些球员甚至认为，‘两个杰里’不想让乔丹和杰克逊再拿冠军了。” 有口难辩的克劳斯觉得自己是这桩转会最大的苦主，因为杰克逊在关键时刻玩弄了他。事前他和教练组商量过此事，温特、汉布伦两位助理教练坚决反对，但杰克逊却不置可否。会后，克劳斯悄悄地给杰克逊打过一个电话，杰克逊同意了交换卡菲的提议。克劳斯没有想到在交易完成之后，杰克逊面对新闻界诘难，总是闭口不谈，被追急了，也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交易球员是球队管理层的事，我没有权力作出任何决定。” 赛季结束之后，这桩转会被看作是克劳斯一生中最愚蠢的选择之一，尽管后来公牛队和勇士队的辛普金斯续约，多了一个内线选手。克劳斯把卡菲转卖出去，主要是从经济利益上权衡的，卡菲在1998年夏天将成为自由人，公牛队要留住这个很有前途的年轻选手，必须和他签一份长年高金额的合同，而这是克劳斯难以接受的。除了乔丹和皮彭，公牛队没有和球员签过6年以上年薪超过400万美元的大合同，克劳斯和劳恩斯多夫对加内特那种年轻球员索要高额薪水的事恨之入骨，现在皮彭和卡菲到了等待球队续约的时刻，既然皮彭不能动，那么把卡菲换出去，多少还能得到点补偿。基于这种考虑，克劳斯决定用卡菲和沃恩交换，并且还得到了两个第二轮的选秀权。同时克劳斯觉得布莱尔大有进步，完全可以取代卡菲留下的空档。

克劳斯得到杰克逊的默许后，大胆地完成了这次转会，他知道芝加哥的传媒又会对公牛队进行轰炸，不过“既然杰克逊没有反对意见，他也要对自己的意见负责”。克劳斯没想到杰克逊在这时候闭口不谈。“他背弃了这支球队，背弃了我。尽管他和我已经不是朋友了，但这是球队共同作出的决定，菲尔应该向媒体解释。” 半年之后，当杰克逊离开了公牛队，他回忆起这件事时，承认自己当时的确不愿帮克劳斯：“我很喜欢卡菲，但我知道他在公牛队不会有出息。‘两个杰里’从来都不会和球员爽快签约，而卡菲对管理层的许多决定都很有意见，遇上这种情况我怎么会不同意放他走？可杰里将卡菲送走，是出于商业利益的考虑，我怎么替他解释？我为什么要替他解释？难道要我帮他说谎？” 杰克逊的无言让克劳斯狼狈不堪，把卡菲送走让公牛队内部很多人都开始怀疑克劳斯的动机，杰克逊心里很高兴，在和克劳斯的斗争中他稳占上风，不用开口就让克劳斯撞得鼻青脸肿，不过他对克劳斯的恨意也给他带来了麻烦。

杰克逊日记

杰克逊有个爱记日记的习惯，他研究过佛教，对心理学也很有兴趣，总喜欢把自己的思想用文字记录下来。《芝加哥太阳时报》的记者特兰德知道杰克逊这个习惯，他向杰克逊建议，将1997—98赛季季后赛的日记整理成文章，发表在ESPN体育杂志上。杰克逊本来不同意刊登日记，可特兰德和他关系不错，且ESPN体育杂志也许诺在刊登节选的日记之前，会把清样让杰克逊过目，让他本人决定哪些内容可以公开，哪些必须删除，杰克逊最终同意了这个出版计划。

4月25日，季后赛阶段的第一期ESPN体育杂志出版了，由于时间太紧张，杰克逊没有时间来审阅这一期日记，他和克劳斯之间又一场大规模战争由此爆发。

杰克逊本来是想利用日记来阐述对克劳斯管理球队方法上的不满，可当他翻开这一期杂志时，他知道麻烦来了：他在日记里发泄了对克劳斯个人的厌恶，他这样写道：“我想教会杰里怎样管理一支球队，我准备把《傻瓜都能当好总经理》（一本美国畅销书）送给他，可后来一想，这本书对他来讲也许太深奥了”，“一年来他做的一切就是拆散公牛队：他要卖走皮彭；他一再声明‘这是杰克逊在芝加哥的最后一年了’；他说‘是球队集体赢得总冠军的’；他甚至已经布置好了谁来接替我——上周他女儿结婚，连老温特都不请，却邀请了‘粉头’弗洛伊德到场，这不是告诉大家谁是公牛队下一任主帅吗？总之，他根本不想拿第6个总冠军。”此外，杰克逊的日记里还谈到了自己的婚姻危机，自己暗地里企图赶走哈里斯或范甘迪，成为湖人队或尼克斯队的主教练等不为外界所知的隐私。

这些未经删节的日记对杰克逊“禅宗大师”的形象是很大的打击，更不利的是，他给了克劳斯正式攻击他的理由。 两天后，克劳斯对芝加哥的记者说：“当你知道有一支枪从背后瞄准着你时，你根本不用担心结果是什么。”然后，他还专门和《芝加哥论坛报》的一个年轻记者谈话，大骂杰克逊怎样在背后破坏他和球队的关系，如何想从他手里夺取球队控制权。同时，克劳斯借用杰克逊在日记里提到的婚姻危机、对大都市球队主教练的渴望，指出“菲尔的品质有问题，我很遗憾没有在多年前看出这些，也许我早就应该帮助他了。” 杰克逊对日记事件追悔莫及，第2期的ES�PN体育杂志上，他的日记变成了一篇“忏悔自白”，他声称“不应该在工作压力过大、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下写日记”，但这只是对个人形象的弥补，并没有否认他对克劳斯的攻击。两个相交近30年的朋友走到这一步，变成了无法和解的敌人。这时公牛队的夺冠征途还没有结束，杰克逊必须和克劳斯合作下去。公牛队内部的旁观者对他俩这种既斗争又合作的微妙关系感到很可笑：“也许是摩擦力产生了公牛队前进的动力”。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杰克逊和克劳斯就像一条河的两岸，虽然被河水分开，但有一座桥将他们连接了起来，这座桥就是76岁的温特。 人人都以为温特的最大贡献是设计“三角进攻”战术，但没有谁想到温特和杰克逊、克劳斯之间也存在一个“三角”，这个三角保持了公牛的稳定。温特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样一个老人，他的个性以及他和乔丹、罗德曼的关系，是公牛队的另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