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报应么?以前我不信,后来我信了!因为事实胜于雄辩。我被一个电线杆差点儿撞到脑裂。
就在我恢复理智,推开林染,顺便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慌不择路扭头跑的时候,方向有点儿偏,直接撞到了几步远的电线杆上面。
当时我就晕了过去,晕过去的那一刻心里想的就是“现世报”这三个字!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也是深夜,不知道为什么马路上没有灯。我沿着街道往家走。路过一家书店,从外面能看出来有三个隔间。灯光是黄色的,不对,是白色的。有几个人在整理书籍。他们侧着脸,一边交谈,一边整理。
我走得很慢,我想走快点儿,可是似乎被什么拖住一样,只能一步一步往前挪。
然而我找不到家的位置了!明明记得是这里,可就是没有!明明感觉快到了,忽然又超过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是步行,而是变成了跪,差不多像个动物一样,四脚朝地缓慢前行!
越来越慢,周遭不是黑,就是灰黑,我披头散发地在马路上像个蜗牛一样努力地挪着步子。
从南边过来一辆车,我还心想着别因为看不见我,再给我撞了,于是我加快了速度!但还是很慢……我又害怕又焦急!
“老师,暮云歌为什么还不醒啊?她明明就没有摔下去,为什么还不醒?真的不用去医院么?”
咦,谁在说话?
“不用,都说了,没什么事儿!也许她就是累了,想多睡一会儿!”
女人?老师?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也该醒了啊!”
等等,这个又清脆又毛糙又热情又冷静的声音好熟悉啊,感觉……嘶……像少年林染的!这样的话,刚才那个被叫作老师的莫非是医务室的老师?没错,是她的声音,甜美中不缺俏皮,威严中又夹杂着几丝诙谐的除了她还有谁?
再等等,如果……我是说如果,我都猜对了的话,那是不是有可能……有可能……有可能呢?
这个有可能的念头让我几乎“诈尸”!
果然福兮祸,祸兮……福祸,哎呀不管了,就那意思吧!把个名人名言说得跟个绕口令似的,搞得我想展现一下我的文化气质都没机会!
不行,还得等,越是这种时候我就越得冷静。俗话说,耳听为虚,我必须亲眼看看,证实一下。空欢喜什么的最操蛋了!不不,不能用操蛋这个词,我是个姑娘,还可能是祖国栋梁,最差也是栋梁他母上,不能太粗鲁了。可是,可是别的词又不足以体现它的……它的什么?呃,想不起来。
我真是太激动了!
睁眼。嗯?为什么不动?我眉毛上挑,嘴唇下压,再来一次,还是不动。
怎么回事儿?难道刚才的声音不是现实,是个梦?我去,我使劲,我再使劲,我还使劲,算了,是个梦!
大爷的,耍我么?看着我没把脑袋撞成开口笑,所以还补一刀,怕我死不透还是咋的!
“暮云歌,你要是醒了就睁开眼!”
这又是谁?沉稳疲劳,可不就是被岁月糟蹋过的林染么!
我不敢睁,万一这次睁成功了呢?我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甚至,我以后连面对白雪都恐怕不能像以往一样问心无愧。
就在不久前,我跟她男朋友在大庭广众之下,车水马龙之中,接了吻。我对她做了错事,直接导致以后如果她再因为我跟林染太过熟稔亲密而动手打我,我都只能任人宰割,不能再理直气壮地反抗了!
林染也是,他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他是因为喝多了还是因为喜欢我啊?如果是因为喝多了,还好说,不对,作为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就算是喝再多,也不能随便抓个人就亲啊!这也太没节操了,而且也太渣了!可是无论我怎么想,他都不应该长成这样啊,毕竟之前是多么的根正苗红,刚正不阿,气质坚定。
难道真是因为喜欢我!以我的人格魅力,这小子对我情根深种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此时,脑袋里有个小人儿立刻跳出来,“清醒点儿!”于是我只好停止自我麻痹。好吧,跟白雪比起来我的确不占优势。林染没道理……我也不能再拿心里美说事儿了!
那到底为什么呢?想不明白,毛躁的我想薅头发!
“十八?”
麻蛋,这又是谁?她叫我十八?十八只有我跟林染才知道的梗,那她是?不,不会,太惊悚了,我不敢相信!
忽然,我的眼前出现一片大雾。声音从雾里面传出来。我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可是办不到!
“你是谁?”
“我是你!”
“别在那儿装神弄鬼的!”
“没有啊!我们不是最怕鬼的么!十八,你还好么?”
“你真的是三十?太扯了,我才不信!”
“你都占了我的身体了,还有什么不能信的!”
“反正我不信,除非你出来让我看看!”
现在的我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但是我确实也想看看三十的样子。
雾气开始慢慢变薄,然后彻底散尽。一个女子的轮廓逐渐清晰。服帖的长发,黑色高领针织衫,高腰A字裙,跟我那天从医院醒来时的装扮一般无二!
我捂住了眼睛!恐怖片里都这么演,身姿很曼妙,结果一回头发现没有脸什么的!我估计能生生给吓醒。
她像知道我的想法一样,噗呲一笑,“松开吧,我有脸!这也不是恐怖片!只是一场梦!也不是噩梦,是很平常的一个梦而已!”
我警惕地先松开了中指,隐约看见好像的确有五官,也不是血渍呼啦的,才彻底放心,拿下罩在自己眼睛上的有点儿凉的手。
我被惊到了!
如果有个双胞胎姐妹的话,或许能够适应现在的场景。可是我没有,云老师生完我之后,就对再生一胎失去了兴趣。万一不走运,再生出个像我这么不省心的,她的人生岂不是从此再没指望了!
所以,看到一个几乎跟自己一样的人站在不远处,那种刺激可以说是很刺激了。全身除了头皮已经完全硬了之外,其余所有的皮都长出了鸡皮疙瘩,紧接着手脚冰凉,我想索性扭头跑掉,我只是想了一下!
她是完全成了一个淑女了么?精致的妆容,得体的衣服,瘦削的身材,还有脸上标准又疏离的微笑,以及身上浓浓的疲惫感。
属于我的气质都哪去了?我们是根本不同的一个人啊?这句话没有说错,是一个人,而且根本不同!
“是你把我弄过来的么?”这是我一直想问的问题!既然见到了,不管有多么不舒服,多么惊讶,都要问的。
“机缘巧合吧应该是!你呢?适应了么?”
“适应个鬼!你知不知道我遭了多少罪?”
“多少猜到点儿!”云淡风轻,好像我是帮别人收拾烂摊子。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生活全部搞乱?对了,我都已经辞职了!你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了,怎么样?是不是后悔了?后悔的话就让我回去,你自己的日子你再自己过!趁现在还能收场!”
“辞职?”她一愣,但很快就释然了,无所谓的耸耸肩,“胶囊应该不会答应!”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能干啊!”
“切!”我受不了的翻翻白眼,“算你说对了!他让我先休假!但是你要是还不让我回去,可能真的会失去工作!”
“随你吧,我已经在上面付出太多了,辞掉了说不定也是解放!”
“所以,你是吃定我了?凭什么呀,我又没招谁惹谁?”
“不是你说想快点长大,最好立刻三十多岁么?”
“那是想象作文!”
“美梦成真不好么?”
“是噩梦好么?”
“管它是什么梦,总之既来之则安之!我要走了,好好享受你的未来之旅,等我休息够了,接班儿的时候,相信我,我可以接受任何结局,并且依着你的方式继续走下去!十八,我相信你会比我做得好!”
不等我回应,她就转身朝远处走去。
“哎哎,我还问完呢,你去哪儿?三十?三十?你等等!”
置若罔闻。
我跟着她跑了几步,发现不但没有靠近她,反而她变得更远,直至完全看不见。原本一片明朗的眼前再次聚起大雾,越来越厚。
“三十,三十?”
我从床上弹坐起来,眼前是老林染关切的脸。我有点儿茫然的环顾四周,我被一块淡蓝色的帘子围在一个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床,还有一把椅子。
林染眼睛有点儿充血,应该是很累了。脸上还隐隐约约了能看到巴掌的印记。我揉揉还有点儿疼的脑袋,有点儿懵。别怪我用词太贫乏,我已经尽力了!
“医生说稍微有点儿脑震荡,没什么大事儿,说等你醒了就可以回家了!你感觉怎么样?头晕么?恶心么?”
我没接应,我还在想刚才的那个梦。我想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怎么不说话?是有不舒服么?”林染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看得见我的手么?”
我不客气地一把打过,没好气地说“我又没瞎!”
“那你不说话!到底有没有不舒服啊?”抛开刚才的那个离奇的梦境,现在我已经缓过来了,缓过来的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林染的嘴!然后我们接吻的画面被不同频次的播放,我感觉血液开始四面八方的涌上来,我抓起被子蒙住头再一次倒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