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与小说《生死朗读》：汉娜的自尊与自卑，导致她的拧巴和矛盾

译林出版社 小说《生死朗读》

《生死朗读》也译作《朗读者》。小说原著作者为德国柏林洪堡大学、法学教授、本哈德•施林克（Bernhard Schlink 1944— ）。

无论电影或原著，都内涵了多重主题，灵与肉、罪与罚、战争与人性，羞耻与尊严等等。

然而，最让人关注、思考、甚至费解的还是女主人公汉娜。她不识字，时而自尊，时而自卑，言行充满矛盾，拧巴得要死。

电影《生死朗读》

01 在爱情中的自尊与自卑

36岁的女人，居然像恋爱中的少女一样生气，装作不认识她的小男友，米夏·伯格。僵持，冷战，这是自尊在作祟。

在相处一段时间后，她害怕米夏看穿她不识字的秘密，于是不辞而别，搬到别处生活，这是自卑的表现。

02 在职场中的自尊与自卑

汉娜尽管是个文盲，工作成绩却总是很优秀，可想而知，她背地下了多大功夫，这是自尊。

当面对升迁去西门子工作的机会，她却自卑地拒绝了。

然而，她明明不甘心永远做一个电车售票员啊。

03 在法庭上的自尊与自卑

面对放火杀死300名犹太人的指控，她出于自尊，坦然地为自己辩护，“换了你们，你们会怎么做呢?”

可当面临查验笔迹的关头，她又自卑了，她不愿暴露是文盲的秘密，于是默认自己就是主导杀人悲剧的元凶。

而公众对她的坦率或自尊简直厌恶至极，于是合力给她判了无期。

其实，汉娜是个简单、善良的人。米夏·伯格突发黄疸，家人不大管他，是汉娜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04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在道德、职业、爱情三方面受挫？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心理学家阿德勒在《自卑与超越》中论述到：人们所有的成长动力与行为目标旨在于追求安全和克服自卑感。自卑不取决于事情本身，而来自于对事情的负面解读。

汉娜面对不识字的事实，如果她正面解读的话，就是先承认，然后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毕竟，不识字又不是什么罪过，至多暂时性承受他人的嘲笑，丢掉一些面子而已。

可是汉娜把不识字这件事看得太严重，严重到不敢面对，甚至伪装成识字的样子。如此一来，这种错误认知便真的阻碍她进步了。结局只能是，她明明不想一辈子当售票员，可面对升迁，又无力胜任，只能逃避。

直到影片结尾，汉娜终于在监狱中学会了认字。由此可见，她的问题出在严重的自卑情结以及错误的处理方法上。逃避问题只能画地为牢，只有正视才能重获自由。

05 自尊情结的本质就是自卑

有的心理学家认为过度的自尊，就是自卑。有的心理学家认为，自尊只是修辞学上的概念，并没有自尊这种精神现实（相反，自卑却是实实在在的的精神现实）。黄坚舞提出：自尊只是自卑在人际社会中的面具，自尊的心理功用是对自卑的平衡。可以这么理解，自尊是人们为平衡自卑而形成的补偿机制。内心越自卑，对自尊的需求就越强，给人傲气的错觉。

无论自尊是否具有精神现实的特质，有一点是共同的：自卑（不自信）是土壤，而自尊（自信）则是地上的庄稼。自尊的本质就是自卑。

06 值得深思的“平庸之恶”

“平庸之恶”的概念，是由犹太裔著名政治思想家汉娜·阿伦特提出来的。哈哈，又一个叫汉娜的。

犹太裔政治思想家汉娜·阿伦特

1961年4月11日，以色列政府对阿道夫·艾希曼的审判在耶路撒冷进行，审判一直持续到5月31日，艾希曼最终被判处绞刑。阿伦特作为《纽约客》的特约记者旁听了这场审判，让阿伦特震惊的是：

这个“杀人魔王” 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表现得毕恭毕敬， 甚至像一位绅士。

恐怖的、 难以表述的、 难以想象的恶之平庸（the banality of evil） 。

法庭上，艾希曼反复强调，自己只是庞大系统中的一个小齿轮。

与千千万万个纳粹“精英”分子一样，艾希曼尽忠职守、兢兢业业，每天埋头于时刻表、 报表、 车皮和人头的统计数字， 极具工作效率。的确，是第三帝国的“国家理性” 驯化出艾希曼这样的“平庸” 官僚。

纳粹高官阿道夫·艾希曼

正如女主人公汉娜在法庭上的自我辩白，“换了你们，你们会怎么做呢?”

先来看看已经成为法学生的米夏.伯格怎么做的：他明明知道汉娜不识字的真相，知道这对汉娜是有利的证据，可是他选择了沉默。一方面是成全汉娜的自尊，另一方面，蝴蝶认为更应该是一种自保行为，

再来看看汉娜怎么做的：她所做的一切看似为了生存，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倔强地活在世上。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汉娜不那样做，也会有“妮娜” 、“蒂娜”、“卡娜”们那样做。

最后来看看阿道夫·艾希曼怎么做的：作为有文化的“专家”，艾希曼全然放弃了个人的思考、判断和尊严。

07 结语

蝴蝶十分佩服汉娜.阿伦特发明了“平庸之恶”这个词汇和概念，揭示了人类又一个特质，很准确地捕捉到普通人不可避免的丑行。尤其在动荡的社会，本来就积蓄着大量的悲剧和顽恶。

原著作者本哈德· 施林克深受汉娜.阿伦特的影响， 他对纳粹罪行及其影响的思考也基于“平庸” 的普通人的生活层面展开。他给女主人公取名“汉娜”，与思想家汉娜.阿伦特同名，应该不是偶然的吧？

愿汉娜的悲剧和平庸之恶不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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