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有兄弟四个,就在上周,行四的爷爷辞世而去,享年87岁。
四爷爷年龄几乎比我的爷爷小10岁,去年过年看他身体还不错,没想到会走的这么快,家里乱糟糟的,父亲可能也忘记了通知我,而且年前元旦我的爷爷刚刚辞世,感觉还没缓过来……
四爷爷是个极有主见的人,生前一直唠叨祖坟风水不太好,要把林冢迁至它处,一直未能成功。及至他去世,生前就安排好了自己的林冢,在祖坟西南5里处,自家起棺椁,至墓冢足有6里多地,一大家人和亲戚们也跟着辛苦了很多。
不管怎样,我都应该回去参加四爷爷的葬礼,可惜已成永远的遗憾……
人死如灯灭,入土为安吧!
自此,我失去了全部的四个爷爷,回想往年回家过年的热闹场景,心底徒生一抹浓重的悲凉,爷爷辈走了,我的人生再无少年……
我的四个爷爷全都务农,大爷爷远赴了东北,属于那一批闯关东的老一辈。记忆深刻的是大爷爷眼盲后(据说是思乡所致)回到老家那几年,每次轮到我家管饭,大多都是我去领他老人家到家里吃饭,那竹制的拐杖敲在石板上的声音到现在还时常在我耳边响起…
二爷爷一辈子在家,四个兄弟里面,他身子最弱,所以一辈子没离开过家,也吃苦最多,直至因病逝世;
我的爷爷行三,抗战老兵,经历过无数生死瞬间,因战致残复员回家,做过生产队长,唱过农村大戏。喜欢养花弄草,喜欢鼓捣小玩意儿,我的动手能力,大部分来自爷爷的言传身教,而其军人的经历也对我影响深远,自小就不服输。爷爷于去年离世,享年97岁,因病没能跨百,作为身体最硬朗的爷爷,稍有遗憾;
四爷爷是风水师,十里八村及镇上谁家有红白事,都要请他看看阴阳,掐掐日子,东家两包烟西家一瓶酒,就算是辛苦费了。后来政策宽松了,就是隔壁县里也有人来请,算是给家里增加一些劳动所得。因为“偏科”,所以四爷爷的庄稼把式也是兄弟里面最差的(请俩叔仨姑手下留情,回头请罪)。
大爷爷一大家子都落在了东北,前些年村子拆迁了,揣着钱就回老家来了,总共来了二十多口子人,家里热闹了一个多月。等我回家时大部分都先回去了,以后不务农了,要安排好后面的生活。只有大奶奶和二叔因为舍不得老家,家里人也想让她多待一段时间,多说说话。那天借着酒劲,我给大奶奶磕了几个头,搂着大奶奶放声大哭(山高水远,以后怕是再也见不着了,大奶奶您老人家多保重…)
几个爷爷的葬礼我只赶上我的爷爷出殡,跟着俩堂叔去的殡仪馆,出来我抱着骨灰盒,跪在出殡的路口,转交给了我的父亲……
大爷爷死后,葬在了东北,享年81岁;
二爷爷去世时也刚刚81岁。去年是我爷爷,今年是四爷爷…
长幼有序,爷爷几个兄弟间仿佛商量好了……
二十多年前的我还在为生活挣扎,也没有条件来回奔波,也确实对生命的意义没多少理解,听到亲人辞世除了难受还是难受…
现在的我是很多离家远行的一群人中普通的一员,思及将来、愣愣发呆,不觉又悲从中来。我不在父母身边不能尽孝,孩子更不在爷爷奶奶左近,更谈不上天伦。忙忙碌碌马上半生了,父母如何照顾?自己以后天年到了埋哪?孩子和爷爷奶奶会否还有血浓于水的深情?一切皆无法预料……
朦朦中又仿佛回到了那个蛙鸣蝉蜕的夏天,我拉个破凉席,躺在路边的柳树下,嘴里嚼着几条茅草根,时不时爬起来看看田地里大人忙碌的身影,眼里盼望着爷爷再给我摸一个甜瓜扭子来,心里却急吼吼的只想长大……
那段清贫而又富足的岁月,还没好好回味,时光就把自己一把甩到了现在的人间不值得,因为恶总赶不走,美总留不住!
好好对待自己的父母长辈吧,因为温柔的岁月从不回头……
好好安排自己的生活吧,因为就快轮到自己了,愿不愿意都会变老……
善待自己的灵魂吧,多给点养分,少长点草,让心里的阳光多留一分……
不觉,又想起了那个繁星满天的夏夜,一条流星划过,直把我的心儿都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