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罗良yi
在平息,说起罗良易,如果你说不认识,肯定被人笑话:孤陋寡闻!!!
这还是轻的,多数人会从牙缝里哼出一个“切!”,后仰着头,用手对着你指指点点几下,摇着头走开了。
其实他只是一个赤脚医生,以医治疑难杂症出名,特别是疮毒一类。凡是在医院一时半会儿治不好的病,大家异口同声的推荐“罗良易”!于是,他医好了很多人,救人于哭爹喊娘的苦痛之间,感恩戴德,于是众口相传,于是他就成了神一样的存在了。
说是又见罗良易,真不是为了不被大家嗤笑。我记得我是见过他的,应该是二十年前吧,好像是陪肖公还是谁一起坐摩托车去的。但要我说起他家的位置和他的样子,我确实是一片空白。
其实我并不想见他,人们都说他的手毒,你痛与不痛,能不能忍受,好像都与他无关,不管不顾的按他的方式行事。见他的人都是痛苦的回忆,当然,最后免不了还要赞叹几句。因为好了伤疤忘了疼,好像医治的过程都是美好的回忆了。
我的带状疱疹,平息卫生院看了,简阳沱二桥诊所也看了,朋友推荐的药也用了:我也知道辨证施治都是对的。可是只是稳住没有恶化,但就是没有好转。额头一团子子儿,太阳穴一个红包,头顶上不多的头发下藏着一个包,扯着同侧的后颈窝那都疼。当微风吹过,不多的几根头发浮动,周围的头皮都是痛的!
见我举手投足没有往日的洒脱,神态之间落落寡欢,语文办公室的几个资深美女一致推荐“罗良易”。
想到周四要出门去学习,病怏怏的肯定不舒服,干拖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收起了恐惧,欣然同意。
打算坐校门口蒋老师孙儿的摩托车前往,他跑摩的的生意太好,还不在家。坐等几分钟,他回来了,车未熄火,我跨上就走。他很健谈,说东说西,最后说到了罗良易。他说,人不熟,罗良易不医;他有时候也不开药了,毕竟八十多岁了。我知道,跑摩的的都是道听途说,不一定准确。可是有一句话我犯嘀咕了“八十多岁了”,会不会老糊涂了?我又联系到霞霞说的,带她妈妈去罗良易那里看病,都只是用了搽的药,吃的药是甩了的。心里诚惶诚恐,因为我知道搽的药应该是和前面的医生一样,吃的药如果不敢吃,那还有什么意思呢?大着胆子吃下去,出了问题咋办?赤脚医生耶。我还没活够……
摩托车在山边小路、田间小道上,东绕西拐,终于到了一个小院边停了下来。并不宽敞,三间平房;青石板的地面,还算洁净。廊檐靠墙一张方桌,瘦小的老头背对着我舞龙画凤,旁边坐着一男一女。地上小板凳上还做着一老女人。
听着摩托车熄火,老头扭头来看我们,挂在鼻尖的老花镜要落未落,从镜框上面透出的眼光还算有神,我悬着的一颗心算是回了位了,当他笑呵呵的打招呼:“随便坐。”我就知道他就是传说中的“罗良易”了,赶紧招呼“罗老师好”!
我到他的对面坐着,花白的头发没有几根了,面容黝黑,穿着普通。在看病的妇女,六十几了。涌泉寺的,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我都听明白了,走路过来的,孙儿是来的一个客人带着的,中午吃四季豆干饭,还有一个大孙儿也一身痒……罗良易没有搭话,不紧不忙的开着药方。
他的眼光从镜框上看着我问:“你老家是哪里?”“云龙”“噢,云龙的人我很多都认识,”他停笔思考一下又说,“西岩那个志愿军前几天还来拿过药。”他不紧不慢的说着:“他有三个儿都不孝顺,幺儿稍微好点。我给他开的药,让他网上去买,我跟他说一千块钱一克,他的幺儿买成八百,以为赚了。拿到我这里一看,歪的!”我赶紧插话:“是不是断了一条腿的那个志愿军?我读书的时候就是一个老头了,金属假肢,真皮套子,走路很神气的!怕有九十多咯!?”“对,九十六了,刚刚满。他一个月有三千多,他老婆还有两千多,算是服侍费吧,我都没收他的脉厘钱(处方钱)…”
那妇女说她的,他写他的,还和我闲聊。我怕影响他的思维,也停住了答话。只见他潇洒的写了一个4*3再画一个圈,算是完成了那妇女的大孙子的处方。
妇女放了十元钱在桌子上,慢腾腾的走了出去。罗良易把钱摔在纸框里,扭头对我说:“其实那个女的…”看那个男的过来坐下了,他也没有再说下去了。
那个男子身材高挑,黑皮鞋一尘不染,蓝色牛仔干净舒适,暗花纹紫色衬衣,神态自若,看起来还不错。他自我介绍起来了:“我是龙泉驿打工,老家是浙江的。”我有些夸耀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罗老师的手艺好呢?”“我这边有亲戚。”“上次吃了你开的半个月的药好了很多,今天我儿子才有空,开车送我过来再看看。”
罗老师严肃起来了,站起来,下巴刚刚在那男子的头顶,他反手拿起放大镜,仔细的看着男子头顶,皱皱眉头,把放大镜换一个手,右手拿起一个钳子,很随意的“咔”扯下几根头发,我清晰的看到那男子哆嗦了一下!他像没事一般,用放大镜触近看了一下,再放鼻子下嗅了嗅。放下放大镜,随手拈起放钱纸盒里的小块纱布,在钳子上擦擦,连同几根头发丢在地下。手一挥,钳子“哐当”一声,准确的丢回纸框里,动作快而且潇洒。
他开始问了:“你上次用来搽的是软膏还是水水?”“这次给你用软膏了,上次用水水都太危险了,要是掉点在眼睛里,就是事故了。我们是给人治病,治病救人,不是为治病而治病。”他说完,叹了口气,把写好的处方上的一味药划掉,在最下方另外写了一味药。又嘱托了几句,想在旁边注明一下,又停住了笔,说“出了问题,我不负责哈!我给你讲过几遍了,用毛巾遮住眼睛!!!”
他一边写一边抬头看我,笑了笑,显得很随意的样子,问我:“你说我们平息学校以前是不是顶呱呱!片区数一数二的?怎么现在这么撇?!倒数第二了!”我尴尬的笑了笑:“你怎么那么清楚啊?”“上次唐老师来我也问过。他说这个话题不好说。”“确实不好说……”我也应答着,有些难为情。
幸好,那男子起身。递给他十元钱说“不用找了。”“不!”罗良易走进里屋拿出来五元钱递给那男子,扭头又和我聊天。
我怕他扯我头发,仔细的给他解说我的病情。他是听非听,只是问我:“你有什么药过敏?”我心里一热,他还没糊涂,而且还很专业。上次我去沱二桥诊所她都没问这个问题,我经常在秦老师那里看病,他一下知道我磺胺类药物过敏!
他继续给我闲聊,蒋老师的孙子远远的坐着,在玩手机。他悄悄咪咪的给我说:“那个女的的老公也是老师,他死得冤,也死的惨……。就是这个女的,跑到教室外去守着,不准他和大个点的女生说话,村小的学生有好大嘛……老师不给学生说话,怎么教书嘛……屋里闹,考撇了,校长tao,就那么慢慢的活活的气起病的…肝硬化,肝癌死了的……”他突然停下笔,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神色,凑近我说:“就是刚才那个女的,疱疹我给她医了,她的面瘫,我是不得给她医的!!!”说完得意的笑着,神色之间颇有几分爱憎分明理直气壮的味道,像一个调皮的老顽童!!!
我说了我青霉素不过敏,可他还是问了几次,最后还是把它划去了,他说:“我用的是最好的药,一般用的是1.25剂量的,我用的是3.75的,不像有的医生用三颗四颗,看着多,好算多点钱!!!”最后还补充了几句:“医病是医人,不要只图医病,人才是最重要的。”我突然想起开车的老司机的感慨了“越老越胆小,越谨慎了。”医生看病估计和司机开车是一个道理。
今天晚上熬夜写写罗良易,其实不仅仅是因为我吃了两道药,头没有那么痛了。主要还是我在路上一直在想他的名字是应该是哪几个字?“罗良易”“罗良毅”还是“罗良意”?写到现在我才觉得这三个名字都可能是他的。良易:医术高明,自然医病也容易;良毅:坚韧不拔,铁面无私,自然学得好,治得好;良意:其实我觉得现在的他就应该叫做“罗良意”:心中有爱,有着善良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