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不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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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谈论知识的时候,我们谈些什么呢?

知识的英文为“knowledge”。它的第一个音节是“know”,知道。但是knowledge这个词的末尾是edge, 是边缘。我们可以“知道”回字的四种写法,可是它并不能让我们处在领先地位(leading edge)。中文也是一样,“知识”中,只有“知”与”识”结合时,它才能产生edge,  成为力量。狭义的knowledge本身是没有力量的。

当我们说知识的时候,有时候我们说的是知道,比如鸦片战争哪一年爆发。有的时候我们说的是常识,比如一年有四季。有的时候我们说的是见识,比如认识到是什么原因,造就了现在的金融危机(当然这是见仁见智的)。一个知道很多事实而不知如何处理的人,现在我们已经不叫他知识分子,而称之为知道分子。知道而无见识,徒增谈资,于世无益,那么又有什么意思呢?

钱钟书的《管锥篇》,是好书,但余英时说它是 “一地散钱”。李浔阳就问了一个很有价值的问题:钱钟书到底提出什么创见了没有?没有印象。这可能是当时的社会现实,做这样的学问更安全一些。你可以旁征博引,天花乱坠,可是那又怎样?如今,天下文章一大搜,掉书袋没价值。久了,人们会发觉,很多文章写出来,隔三四里都能闻出Google和维基的气息来。过去学人引用文献冷僻,人以为奇,可是如今我发现,古腾堡项目把所有古代稀奇古怪的文献都在往网上搬,以至于过去的海量文献离我们只有一个鼠标那么远。在这样的背景下,整理诸如《四部文明》齐、大、全、备的纸质文献库价值十分可疑,因为稀缺的不再是信息资源, 而是在运用信息的能力。

1956年,教育心理学家本杰明·布鲁姆(Benjamin Bloom)发现,美国学校的测试题95%以上是在考学生的记忆。他于是发明了一个新的学问分类法,就是影响了两代美国人的布鲁姆学问分类法(Bloom’s Taxonomy of learning).该分类法说学问由低到高,分知识(Knowledge)、理解(comprehension)、应用(application)、分析(analysis)、综合(synthesis)、评估(evaluation)几个类别。这个分类法在美国教育界,尤其是中小学,几乎是人所共知。很多学校的课程设置,就是以布老的分类法为依据,经过两代人的时间,美国的教育成功地走出了“记忆”为主导的测试方法。即便在小学阶段,如我们家费思这个年龄段,它这些分类技能也是齐头并进的。比如应用,我看小孩从小就在学着如何将自己的知识用在实践当中,比如我记得她一年级就有“访谈”作业,让他问家里人喜欢香草冰淇凌,还是巧克力冰淇凌,然后制作成图表出来。我看这就是讲究多项认知技能的组合。

现在我们常讲“分布式认知”(distributed cognition)的,也就是大脑一部分(如记忆部分)被解放出来,被电脑、手机等外部智能辅助设施取代。那么大脑干什么呢?得侧重于分析、应用、综合、评估这些“高层次思维”(higher order thinking).当然,思维的类别不能简单用低层次高层次这么来区分,因为有些“低层次”技能,也具有高价值,例如“知道”吃毒药的危害,或许会拯救一个人的生命。同样,一些“高层次的思维能力”低价值,比如对赵薇着装的评估。但是总的说来,低层次知识和技能容易复制和传播,而“高层次技能”,尤其是批判性思维能力,创新能力,和普遍意义上的学习能力,培养起来比较困难一些,且宜早不宜迟。

人们常说新经济是“知识经济”,其实再往下走,应该叫“学习经济”。我最近看到一个有趣的说法,说过去的大学学历是“四年制”(four-year degree)。现在是“四十年制”(forty-year degree)。 过去,学习是为了积累各样知识以防万一(just-in-case), 现在是按需定制的及时学习(just-in-time)。过去,一个人掌握一门技能,一门知识,可以管他一辈子。现在的好多职业注定要终身学习。比如IT,简直就学得没完没了,一有松懈就要落伍。IT的老师常常拿英文系老师开玩笑,说还是他们好,学会一样管用一生,反正莎士比亚死了就死了,不会冒出一个莎士比亚3.0, 莎士比亚XP出来。但即便是在英文系,据我所知,学习方法和领域也在更迭不息。老师的知识,更新换代慢一些,但是学生如果也是抱着一定的知识一辈子,那就只有自己慢慢落伍去了。

本文开头,我们说知识的第一步是“知道”( know),最终的目标是产生领先(edge).那么know和edge中间这个L 是什么呢?它就是热爱(love),它就是学习(learn),它就是生活(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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