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曾有文字的纪录,这些人于这个世界是否存在过,也许毫无意义。

一群生活在一座三线城市偏远小镇下辖的一个偏远小村子里的人,祖辈几代人延续着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农耕生活,人生的使命似乎就是辛劳地耕作,以哺育下一代,送走上一代。

走了,死了,简单的一生,简单的盖棺定论,未待新坟上的黄土被杂草掩盖,许就被人遗忘了容颜,哪怕是自己哺育过的下一代。如此想来足见一个人存在的微小,没有轰轰烈烈的事情发生,无法名垂千古,甚至不会有遗臭万年的机会。千千万万的人便如此生于尘土,又归于尘土,雁过无痕。

我很想写些什么来纪录,却总是久久地不知从何说起。那个记忆中隐匿在竹海中的小村子,每每想起就觉得诧异,不是山林之间,何以有如此大的一片竹林子?而那片竹林,除了小的时候有和小伙伴在林间嬉戏、挖笋的记忆之外,竟全然不知它还有何用。以致后来听说里面的竹子密得人们已难以进入,荒草长得比人还高。想来现在村子里的孩子早已不知爬上竹子打秋千的乐趣了吧,也体会不到一锄头下去挖到笋芽头激动的心情了吧……也许因为有那么一片竹林子在,一想起那个村子,心里荡漾的都是绿意,那久远了的却依旧鲜活的快乐童年,是那个村子给予我的最宝贵的财富。

人,老人,我爷爷辈的,大都走了,一个严酷的冬天,就能带走几个孤寡的灵魂。人是要群居的,尤其是在农村,当你老得无力再拄着拐和别的老头老太坐在村口的大樟树下聊天的时候,费劲地争辩着当年一桩早已模糊不清的往事时,活着似乎就没有了意义。死神都会变得仁慈起来,给予你解脱。

老人,一辈子过得似乎都很相似,黄土地中,汗水换粮,养大一群儿女;而死,却各有不同。儿女有成龙成凤的,得以死得体面,葬礼排场大,新坟修得又高又大,花圈围了好几圈。这也得要儿女孝顺,相反的也有死后儿女互相推脱,一把老朽的尸骨扔在阴暗的小楼里几天没有人过问,我常想,这样活了一辈子,有什么意义?

死后万事空,老人总是一群最接近生命终极哲学的人。我本不愿多想,却在回忆时,最先想起那群大樟树下的老人们,他们是我记忆里这个村子最早的拥有者,传承者,也是最早的遗弃者……

大樟树还在,树干上空了一个大大的洞,有人说这树活不长了,太老了,没有这个村子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棵树了。我却相信小时候一位老人告诉我的,这是一个狐大仙的洞,里面住着九条尾巴的白狐大仙。虽然大家都觉得这是个迷信的说法,但大人们还是提醒作为小孩子的我们不要去掏那个洞。可小的时候好奇,想看看狐大仙的真面目,便撺掇几个玩伴故意把球扔进,呼啦啦的跑回家拿着盆啊桶啊的往树洞里灌水,一边灌一边心里还激动异常的打着小算盘,我可以向狐大仙许个什么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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