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对不起

  作为文科生,我对理科是一窍不通。小时候面对连大人自己都没搞明白的问题——“你长大后想干什么”,我永远用“科学家”这个答案来塞住他们的嘴,而我在高中首次数学考试得到的七分,是断送我可笑的科学梦的标志性事件,从此我与科学无缘,只能把它作为暗恋对象之一,并保持着隐隐约约的好奇心。

  抛开尊重的态度,我不崇拜达尔文,也不相信笛卡尔,更不把亚当斯密奉为神,人类的终极命运也许是由科学决定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科学相对于人类个体的生命来讲实在是太庞大了,我更愿意痴迷于那些游离于人类意识与呼吸之间的东西,仔细想想,那些为科学奉献生命的伟人,谁来救赎他们的灵魂?一碗心灵鸡汤当然做不到,但科学也没有伸出手。

  事实是,我们无法单单指望科学来救赎人类。诸如此类的例子数不胜数,分娩出现危险,保孩子还是保大人?泰坦尼克号要沉了,谁上救生艇?不会游泳的妈和孩子掉水里了,先救哪个?这时,科学无法成为你的救命稻草,所有的理性思考无法飞驰出人类思维的跑道。而究竟又是什么驱使你做出最终的选择?

  一切的根源来自“想象力”,“想象力”在给予人力量的同时也给予了恐惧。在未知的对立面,想象力衍生了无限可能性,而被无限可能性包围所产生的窒息感,无法掌握自身命运时产生的无力感,以及面对有限的生命且无法逃避死亡的悲观情绪,都会使人摇摇欲坠并不知所措。宗教信仰、国家荣誉、道德法律、三观、时间,便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为了“秩序”,而人们无处安置的灵魂也在漫长的人生旅行中找到了归宿,但需谨慎的是,这些概念是真实存在于客观世界中的吗?

  我们从中拎出一个方便讨论的概念,什么是道德,谁又来定义道德?人类的道德感如果只是出于爱与共情,那么现在为什么欧洲在对待接收难民这件事上开始紧缩?为什么做出大额慈善捐款的人都是富豪明星,却不是那些疯抢房地产的中产阶级?在面对巨大利益损失的面前,道德与信仰,是羞愧的。在一个天气预报比房地产专家可信的黑天鹅时代,人们想成为一个真正值得被爱的人,而不再满足于自己因不可靠的容貌、事业、财产被追捧。当然也会有例外,看过《釜山行》的人都还记得,最后那个乞丐牺牲的场面,涂尔干能给予一个很好地解释——“消极崇拜”,一个人自愿承担大部分普通人不愿意承受的痛苦,以跻身某个精英团体,当痛苦与伤害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时,就可能会被成功的仪式化,传达出一种对排外团体的强烈归属感。

  现在看来,性本善与性本恶的争论是可笑的伪命题,因为从最开始就不存在善与恶,一切形而上的概念定义终究是人类本身赋予的,“时间”有时是资产阶级向百姓索取生命的流通货币,“爱情”可以是包装性欲的浪漫诗歌,“国家荣誉”、“集体荣誉”、正确的“三观”、“宗教信仰”,皆是如此。而社会阶层最顶端的人也根本不在乎真理,他们赋予这些概念的意义,也只是为了利用与控制,更况且人们很难承认自身行为是受peer preasure或peer contempt的影响,一般会通过加工使其转变为自我共鸣并寻找理由接受它,而真正能做到“慎独”的圣人,这世间又有几个?

  需要强调的是,我从来不否认科学的力量,科学使我们站在沟渠里畅然仰望星空,但仰望久了,脖子会痛,一旦人们低下头,就会感受到从左乳头深处传来“生而为人”的羞耻。正如诗人大卫所言:我一生的努力,不过是为了尽快找到自己;我一生的努力,不过是为了把自己全部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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