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

        “半小时了,半小时啦。”沙发上好像有针扎似的,守财一会儿把左屁股跷饶,一会儿又把右屁股跷跷,左手抬放在胸口,右手拇指和食指卡住左手手腕上戴的数字电子手表,看着不停跳动的数字,嘴里喃喃念叼,双脚后跟离地不停地上下颠簸着。

        让他坐立不安的,不是手腕上电子手表不断跳动的数字。这块几元钱买的电子表他也记不清戴在手上多少年了,亏得他当初有先见之明,买了几板备用电池,不然,哪天电子表死了,他不知要难过多长时间呢。而现在电子表活着,倒是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流水声让他的心一阵一阵发紧。

        守财在卫生间放了一个“浴盆”。当然,那“浴盆”不是真正的浴盆,是杂货店里卖的那种特大号塑料盘。大大的口,二三十公分深。淋浴时,守财站在塑料盆里,淋浴用过的水,基本上就保存在塑料盆里。

        守财之所以不在卫生间安装浴缸,不是因为浴缸占面积,而是因为他认为安装浴缸要花费好大一笔钱不说,每次洗澡都要浪费很多很多水,长年累月,钱会象流水一样流走。

        可今天他是绝对不能跟清焕说让她洗澡时也像他一样站在大塑料盆里。

      哗哗哗的流水声还在继续,刺激着守财的耳朵,如果还不停止的话,他的耳膜就有被刺穿的可能。守财用双上极力捂住两边耳朵。

        沙发距卫生间近,他实在没有办法稳坐在沙发上了。站起来,右手握拳,左手掌包住右手,时而在胸口不断晃动,时而用右拳击打左掌。身子微微含胸,两耳竖得像兔子的耳朵,在浴室门口跺来跺去。猛然停住,抬起右手,准备敲门,又收回,十个手指插入头发,从前往后急速挼了挼,又摇了摇头,最终没有敲在门上。

        可是,他的胸口像是在刀戳一样的疼啊!那一滴滴哗哗流向下水道的,在他看来哪里是水,明明是一分一分的钢嘣儿。想想他平常那一大盆洗过淋浴的水,匀着都够三、五天卫生间用水了。这个把钟头的时间,得有多少水白白浪费掉了啊。手腕上电子表的数字好像跳得越来越快,而卫生间里的水声却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

        “好歹你可以把水放小点啊!”他在沙发上坐下,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又转向窗口,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要把窗外面的所有空气都要吸进他的肺部、腹部,嘴巴鼓鼓的,闭气,然后长长的舒出。

      如果是他的父母或者是妹妹,他早就大呼小叫让她们赶快从卫生间滚出来。如若不然,非把卫生间的门踢烂不可。

        但对清焕,他得克制住自己的不满。

        守财曾找过女明友。第一个,女的想喝可乐,可守财以可乐是工业废水为由给她买了一元一瓶的矿泉水。第二个倒是发展到一起去吃饭,每人一碗炸醬面但AA了。第三个……

        他也数不清清焕是排在第几,重要的是他认为清焕会是最后一个,他已经年近四十。

        可是,可是,来自外地农村在养猪场打工的清焕,洗个澡都快一个小时了,以后真的跟她过日子,光洗澡水就得花多少钱啊……守财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卫生间哗哗的水那可是听得到的钱啊!

        守财终于忍无可忍,“蹭”一下从窗口猛然转身,几步跨到卫生间门口,抡起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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