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替确，教师，时薪：100。
  下课铃声一响，替确停止讲课。“今天就这样，亲爱的朋友们，明天见。”他走出教室时朝小明眨了一下眼睛。
  替确提着公文包从办公室出来，美美的夕阳落满整个学校，美美的还有广播里放的歌，当然不再是周杰伦的。
  一群小伙子拿着篮球朝替确走过来，“SIR，约不约？”
  替确用了一个标准的四十五度微笑，然后说不约。
  一路上熙熙攘攘，走在那么多张年轻干净的脸庞中间，替确突然感动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明在校门口等他，替确走过去，看了一眼手表，一只江诗丹顿。“走，咱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网吧。两个小时之后。
  “我把你虐了，我的明唉。”替确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有点小得意。
  “我们去吃饭！”替确一路勾着小明。
  点了个三菜一汤，也算是满满一小桌。“住校的，很久没这么吃了对不对？”替确问小明，小明笑着点头说嗯。“我也是，吃吧，咱们就不喝酒了哈。”替确说完夹菜给小明，自己也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后，替确说：“咱们现在讲正事，上次我在你的作文里看到，你想打职业电竞，首先，我不反对你的想法，但是我想说的是，你没有这个天赋，你把它当娱乐或者讲当一种训练自己头脑的方式，更好，如果你说想证明自己有后天，那样的话，我觉得你以后会过得很累。有时候，换一个梦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好了，你回学校吧。对了，晚上你一般是在教室自习还是去图书馆？”
  “我比较喜欢在图书馆。”小明如是说。
  “去吧，小伙子。”
  走在回家路上的替确依然提着他的公文包。路边的霓虹灯一盏一盏亮起来，开始给这个小城又一个彩色的夜晚。
  今天老王没打电话给他，替确有时候会去老王那学修电动车，义务做工，没什么动机，只是想学点东西，也觉得好玩。也真是好玩，好好的一名语文教师。他也一直在做班主任，每年毕业的时候，都要为学生写学校推荐信，本科大学也好，职业大学也好，问他累不累，用他的话来讲，趁还气盛多干点。
  一冲好澡，他就泡书房了。乱到不行的书房，有很多本学生用过的练习册，上面全是鬼画符似的毛笔字，因为省省用，那些练习册显得特别厚，墨汁干在上面。那些用来练正楷的练习册就显得清秀多了，上面的字也相当娟秀。电风扇呼啦啦地吹，他想练字，发现没练习册了，也就罢了。突然他在一堆小说中看到一张卡片，粉红色的，他拿起一看，是一张生日贺卡，他几年前的学生康康写给他的，上面是这样的。
  “我的亲爱的兄弟替确老师，生日快乐！您又长大一岁了！”看到这里，替确朝卡片呸了一下。“我现在在大学很好，很充实，谢谢您引领我找到方向，没有走弯路。以前我不敢想象我可以成为一名播音员，也不敢想象我可以上这所昂贵的大学，对了，助学贷款我已经靠自己还清了，也谢谢您当初帮我申请。说起还贷款，大一开始我就找了两份兼职，一份平常时间的，一份周末的，在很累的时候，站在这个大城市，觉得特没归属感，可是我突然想到像您这样的老师，十年如一日的陪候在教室，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同学，我们流向五湖四海甚至世界各地，而你们依然恪守职位，不离不弃不嗔不恨。既然来到这个城市，就努力搏出一席之地。我做到了，我获得了进电视台实习的资格。还有很多感谢的话，我就不肉麻您了，我知道您也不喜欢，望您身体安好，就此搁笔。”
  “臭小子，不错。”替确对着卡片说，“你知道当初我花了多少工夫劝你父母吗，劝他们让你去念这个大学这个专业，你真的很适合，在我们学校的社团，你就展现出了相当不俗的天分，我不想看到你去念所谓的好赚钱的专业，而浪费掉一个顶好的播音主持。”
  今夜月光也是美美的，特别适合读上几段。他录了几段，发到了一个由阿博创立的读文字平台。阿博这个读文字平台刚起步的时候，他邀请替确做编辑，替确最后拒绝了，他说他放不下目前的工作。现在替确在这个平台做嘉宾，他喜欢这种形式，在这个读图、浏览的时代，他希望以这种形式唤起人们对文字最初的喜爱。
  有这样一段：小小的背影 大大的渴望 在我看不到的天空 你替我去飞翔 月光洒满那天 我也会突然间 想你如果在身边 时间会不会温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