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手机拍照的声响,白然本能的抬头,两人正好四目相接。白然起立,走向笛乐。
笛乐想过很多种两人再次相识的场景,
在某个社交媒体上,关注一个昵称是“画家顾白然”的账号,笛乐寻着博主的自拍像发现这个账号就是顾白然的;
或者是某个品牌发布会,笛乐作为战略合作方受邀参加,白然也是其中的受邀嘉宾;
又或者笛乐出差前往巴黎,两人相遇在某个街角,
但她想应该不会特意再去巴黎旅行了吧,贵,也没必要。
她从来没有想过某一天顾白然会出现在自己的咖啡馆门口,是他主动来找她的,他没有主动先联系告知她。
他好像变了。
又或者,笛乐想,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见白然朝自己走过来,笛乐没有惊讶,没有激动,她举起右手,说了声,
“嗨...好久不见啊...”基本的礼貌笛乐一直都有。
看得出白然身上透露着一种老成的少年气,也是快接近三十岁的男人了,如果还是小伙那般的青春感,略显得对不起艺术家的名号。
难得见白然这样的笑容,“这就是你新开的咖啡馆吧?”他问。
他好像又没变。
一如既往的说话得干脆。
也是,不过三年多时间,能变化到哪去呢。。。
但笛乐并没有感到一种老友相见的惊喜,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与不能一见面就责备吧。
“是啊,”两个人的对话显得格外生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笛乐有点勉强的笑了一笑。
“昨天。”白然回,“咖啡口味不错,”白然环顾四周,“恩...店内装修也不错。”
眼神落在了那幅油画上。
“好了,别顾着纠结我这不起眼的咖啡馆了,”笛乐想着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毕竟是第一次光临自己的咖啡馆。
只是才刚见面,笛乐其实已经兜了好多话要与白然讲,
他这次回国有什么计划?
是旅行还是回国发展?
还有这三年多时间,白然在忙什么,为什么不联系自己?
如果说当年两人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那么现在,都长大了。
不过笛乐自然不会在人家第一天回国就对其进行“盘问”,
“怎么,我回国不欢迎我嘛?”白然倒是显得比笛乐轻松自在。
“当然没有啊,你看你也不提早跟我联系一下,好歹这杯咖啡还是要我来请的吧。”
听到笛乐这样说,白然低头笑了笑。
看来站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还是那么大方有个性,他想选择回国是对的。
此刻两人相近的距离是0,01公分。
笛乐好像有点不自在,转身问今天坐班的咖啡师小天,
“今天哪款豆子口感好些?”
“这款耶加雪菲豆子可以,”小天顿了顿,凑上前来用整间店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八卦,
“这位大帅哥是你朋友啊?”笛乐转身,半开玩笑道,
“对啊,刚从巴黎回国的大帅哥。”
白然双手插兜,“帅哥算不上,对了,给你带了个小礼物。”白然转身拿起放在座位上的礼袋。这是第一次笛乐收到白然的礼物,笛乐感到吃惊。
“哇,还给我带礼物呢?”笛乐脱口而出,这真是她没有想到的。
“拆开看看,”白然递给她。
笛乐一边接过礼袋一边拆开,拿出一个细长的盒子,拆开,是一只精致的画笔。
笛乐突然想起三年前两人刚认识不久,她向白然请教画画一事,当时因为没有一只好用的画笔,就经常往白然的画室跑,原来他还记得这么清楚啊。
笛乐一边想一边笑着说,“你这也太用心了吧,你怎么知道我缺一只好的画笔。”但她那句“其实我早就不再画画了”没有明面着说出口,礼物是送礼人的心意,代表对方在意你,何况笛乐是真的喜欢这个礼物,至于没有继续画画,还是因为工太作忙。
“谢啦。”笛乐重新把画笔装进笔盒。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上午这样心跳加速过了。
“吃早餐了嘛?”笛乐问,心想这么早过来应该还没吃早餐。
“还没有,”果不其然。
白然讲话的语气真是一点也没变。
总是没有什么铺垫,内心也是无波无澜,你说什么他就接一句。
要不就重新打开一个话题。
这么多年过去了,本想着这根木头也该开窍了,没想到现在还是如此的坦诚。
“我知道前面有家早餐店的早点非常正宗,我带你去吃,”笛乐一边说一边转身噔噔噔上楼,“我把画笔放楼上去”。
白然“恩”了一声。
其实笛乐不过找个理由上楼化妆,本想下楼拿杯咖啡,不料遇见白然。
笛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哪有什么岁月不败美人,换美人来操劳个几个年头,光有骨相也不行啊。瞧瞧现在,稍微一笑,眼角的皱纹就像湖面的波浪一样层层叠叠了。
看来以后笑也要收敛一些了。
十分钟后,笛乐再次出现在一楼咖啡馆。
“哇,老板,你这是去吃早餐呢还是去静安寺商圈逛街呢?”小天看着换了一套明亮色衣服下楼的笛乐,手拿着个精致的手提包。
与笛乐认识快一年,她基本都是中性打扮。
再抬头看了眼门口的白然,恩,,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见小天朝自己打趣,笛乐停下步子,傲娇女王般朝他看,“怎么着,是早餐不配嘛?”
“不不不,配,三餐都配。”小天急忙低下头,继续进行咖啡杯测。
白然这时已经两步跨到笛乐面前。“走吧,”完全无视了刚刚笛乐与小天的对话。事实是三年前的笛乐与现在差不多,的确没什么变化,可能脸蛋更精致了一些,就连发型都没变。
两人一路瞎聊来到小桃园,终于不再尴尬。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白然先开口,“这就是你带我来的早餐店啊,还是连锁,看上去可不正宗,”他拿出手机往桌上扫码。
其实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话还是挺多的。
“我说大少爷您就别嫌弃了,难不成你想要买个油墩子蹲马路边上吃。”
笛乐知道白然就是随口一说,却还是回怼了回去。
“油墩子?很久没吃了。走。”白然话音刚落,已经自顾自的起了身。在笛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拉起她的手,就要往门口走。
“哎哎,怎么我说啥就是啥呢,”笛乐把手机塞进手提包,顺着白然胳膊用力的方向起身。
一边走一边说,“这边这边,”返拽住白然的手,指了指煎饼摊子的方向。
最后两人还真是一手一个油墩子,一杯豆浆,半蹲在马路边吃了起来。
笛乐心想,早知道是这样的场景,我宁愿刚刚就穿个便衣,还涂啥口红画啥眉毛,这条街好歹也住了快一年,该认识的都认识了,这下咖啡馆老板娘小资形象不保了。当然,其实笛乐更在意的是白然第一天回国,两人就蹲路边吃油墩子。
“我小时候经常与朋友们一起这样围在路边摊吃油墩子。”白然一边吃一边还开始与笛乐回忆往事。
就看在你刚回国的份上,由着你思念泛滥吧。
“不过实话实说,你这次回国是干嘛啊,是有什么事嘛?”笛乐最后还是没有克制住好奇心。
白然倒是显得大方,事实上他好像从没为什么事感到过尴尬,
“我打算长期在上海发展,工作室也托朋友上个月定了下来。”这个回答直接让笛乐目瞪口呆,嚼油墩子的嘴还没合拢。
听到这个消息,不知是惊是喜。
白然看着她,“就在这条街。”他用手指了指方向。
这下笛乐微张的嘴幅度增加了一倍。
白然把手伸了过来,动作微微显得亲密,轻轻将笛乐的下颌抬起,“以后就是隔壁街的邻居了,请多多关照。。”
笛乐的本能反应应该是躲开白然伸过来的手,事实上她对白然好像没有任何防备心。如果说把身边其他的男性朋友都处成了哥哥弟弟关系,她有时在白然面前脱口而出的讲的话,都会转念想一想,对方会怎么想。
她对白然,其实一早就产生了男女之间的喜欢吧。
不过是嘴上心里都还不愿承认。
这是后来绿妮对她说的,“认识你这么久,从来没有看过你对其他男的像对白然这么呆滞过。”是的,绿妮对一向精明大气的笛乐用了呆滞一词。
九月的上海天气好的出门就像是在度假,笛乐太喜欢这座城市的梧桐树街道了。
以前上下班就爱每天在梧桐树下骑行穿梭。
白然的画室果真开在离她咖啡馆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临街小洋楼,画室在二楼,一个大单间,大概有50平。两人吃完早餐一边聊一边走到了这里。
白然告诉她画室前身是一个国外的小众家居品牌工作室,现在杂物基本都搬空了,不再做大面积的装修,延续之前的工业风,摆放一个工作台,一处会客桌椅,买几株绿植,其他墙上就挂一些获奖作品以及新旧创作画作。
看着摆在地面的几幅作品与奖杯。
三年不见,他已经是一个有名气的画家了。
也是,三年可以彻头彻尾的改变一个人吧。
工作室有三个大型窗户,推窗可见街道上的梧桐树。
“有美女在呢,敢问美女尊姓大名啊。”从楼下走上来一个27,8岁的大男孩,这清脆的声音,声声入耳。
笛乐转身进行打量,只见一个留着长发,穿了一套黑色宽松休闲服装,身高体型与白然接近,男孩提着一袋水果就大踏步的走了过来,
“老白,不介绍一下。”说着一边把水果放在地上,
“笛乐,上次跟你提起的隔壁街咖啡馆老板,Frank,我在巴黎念艺术大学的学弟,上海人。”白然顿了顿,“也是我这间画室的半个创始人。”
“说什么半个创始人,我可是全部全身心将整个人托付过来入股的,房子都是我一天天的顶着骄阳给找到的,还只说我是半个,良心亏不亏啊你。”Frank一边顶着大嗓门一边笑嘻嘻的朝笛乐伸手,笛乐刚想伸手握住,Frank的大猪蹄就被白然一巴掌给甩飞了。
“师哥,疼。”
“给你说半个已经是留足面子给你了。”笛乐看他俩的对话,不由弯腰哈背的大笑了出来。
白然还是第一次介绍朋友给她认识。
“你好啊,Fra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