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硬的软肋

    本文参与雪山文苑【秋 故事 】主题征文活动

      一场秋雨一场寒。夜里12点,肆意的秋风呼呼的刮着,将簇拥树枝的桂花吹散,满地的小米粒,明亮的黄,散发出残落的淡淡清香,短暂的生命就这样随风飘零,如同明媚的青春年华......

    李筱沫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带上风衣帽,遮住了半边脸。硕大的风衣包裹着她瘦弱的身体,空空荡荡的,一阵瑟瑟秋风吹过,似乎要将她整个身体掀翻在地。

      她背着鼓鼓的双肩包,低着头,双手将自己紧紧的抱住,来来回回走在小区的绿道上,一圈又一圈,迈着散漫的脚步,时不时抬头看向楼上已熄灯的窗户,再看看爬上头顶的月亮。城市的喧嚣已归于平静,人们已沉沉睡去,仅留下一片虫鸣声,似乎在低声私语,诉说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李筱沫离开家已经一个小时了,他和林先生赌气,小小的屋子似乎容不下两个愤怒的人,于是,她只好夺门而出,本想着不顾一切的离开。可是,刚走到小区中心,她就停下了脚步,儿童游乐场安静的屹立在那里,她失神的看着,不禁泪湿衣裳。往昔的欢声笑语,儿子爬着滑梯上上下下,和小伙伴躲猫猫,拉着妈妈要抱抱的场景历历在目。

       她无助的望着,揪心的疼,儿子还在熟睡中,他还那么小,醒来后看不到妈妈,得多么着急、多么伤心啊!想到这里,心如刀绞般的疼痛。

     她蹲在灌木丛旁,头埋在双膝间,无声的哭泣......

      和往常一样,本事平常的一天,奈何李筱沫的头痛症犯了,勉强坚持到下班。回家的路上,骑着小电动车,寒冷的秋风毫不留情的吹着她敏感的神经,顿时,更加头痛欲裂,如毒虫蚁食般撕咬着头脑里的血管神经,整个头颅似乎快要成为空壳了,每一个神经都极为敏感的释放出难以忍受的痛。

    回到家,林先生已经用电饭煲煲好了饭,躺在沙发上悠闲自得的刷着视频,乐在其中,招呼了李筱沫一声,继续沉寖于自己的世界。儿子正在看动画片,看见李筱沫回来了,立即奔跑过来,拥抱着妈妈又是亲又是爱,还要妈妈抱抱,嘟着小嘴说道:“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好想你啊!”。李筱沫抱着儿子,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把儿子放在沙发上,让他独自玩耍。

    李筱沫放下手提包,穿上围裙,立刻奔向厨房,开始忙碌着准备晚餐,又是洗菜、切菜、烧菜,忙碌又有秩序的做好了三四个菜。强忍着头痛也要让儿子先吃上晚餐。

      将菜饭端上桌,儿子开开心心的大口吃着,边吃边夸妈妈做得真好吃,满足的表情在他脸上乐开了花。林先生则是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拿着筷子,边看视频边吃饭。李筱沫有意无意的向林先生说着今天的上班的疲惫,头痛症的难以忍受。

      林先生听见后,轻轻的“嗯”了一声,“生病了就得去看医生嘛。”吃完饭又躺回了沙发上。

      ”那你洗洗碗,我带儿子做作业去。“

      ”放着吧,等会洗。“

      李筱沫带着儿子一起读绘本,弹钢琴,认字,读英语。然后,带儿子洗澡,讲睡前故事。强忍着头痛,终于在21:30的时候,儿子爬上床睡着了,李筱沫长吁一口气,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平躺了10分钟,头痛的感觉没有那么剧烈了,她走出房间,看见满桌的碗还原原本本的摆着。有点急躁的催促道“你怎么还放着呢,快去洗,放久了就不好洗了。”

      林先生看着视频怡然自得,呵呵呵的笑出了声音。“等会洗,上班太累了,我再休息会儿。”

      李筱沫有点生气地说道“我也累啊,回来还是要做这么多事情,你看我回到家就一直在忙啊,也没休息过,你先把碗洗了再看视频嘛。”

    林先生没有理她,继续自娱自乐。

    李筱沫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无可奈何般,又开始收拾着洗脏衣服这些。等到洗漱完毕,已经快11点了。桌子上依旧摆着碗筷。此时,林先生已经坐在了电脑桌前,开着视频和公司工作人员处理业务,看样子又是项目出了问题。以往常常出问题时都得马上处理。

      于是,李筱沫只好自己去收拾碗筷。待到一切整体完毕,疲惫、头痛的感觉如虫蚁般爬进了大脑,每一个神经都发出钻心的痛,痛得眉头紧皱,青筋暴裂。李筱沫躺在床上捂着头,皱着眉,感受着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脸上痛苦万分。

        这时候,林先生应该是处理完了事情,走了过来。看见李筱沫难受的样子,吃惊的问:"怎么了?"

        ”好累啊,头好痛,快要炸开一样。“李筱沫艰难的回答。

        ”要不要吃颗止痛药?“

        ”不想吃止痛药,会有依耐性的,帮我倒杯水吧。“

        于是,林先生倒了一杯滚烫的水,递给李筱沫。

        李筱沫放在嘴边,押了一口。"呀,怎么这么烫,怎么喝啊?"脸上露出鄙视的表情。

        林先生则坐在床边,刷着手机“你放凉了再喝嘛。”

        李筱沫脸上露出一丝不快,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仍不依不饶“我现在就想喝水,你还倒杯滚烫的水给我。怎么喝嘛?”望着林先生淡漠的表情,她又表现出撒娇的一面。

      “你帮我揉一揉太阳穴这里,我头太痛了,快仍受不了了。”

        林先生不情不愿的伸出手去,胡乱的揉着。李筱沫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大概真的能减轻疼痛吧。

      大概揉了5分钟,林先生垂下手来,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倒头就准备睡了。“你自己揉揉吧,手都酸了。我也很累,想睡觉了。”

      李筱沫吃惊的看着这一幕。愤怒之火一点就燃:“你怎么这样子啊!你平时生病的时候,我都尽心尽力的照顾你,你就不能照顾照顾我吗?如果非得这样,以后你生病了,我也不会管你。我每天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林先生吃了一惊,看见李筱沫发火的,也难以抑制自己情绪“你又不肯吃止痛药,有什么办法呢?你说你辛苦,难道我不辛苦吗?你还觉得委屈了,是不是?我没为这个家付出吗?别总想着你自己。”

        李筱沫不想再争吵,放低了声音说:“儿子还在睡觉,你说话小声点。”捂着脸低声哭泣。

        林先生提高了嗓音:“是谁先吵的?不要凡是都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动不动就说我的不是,先想一想你自己的不是吧。”

    李筱沫抱着头,卷缩在床边。头痛加上心痛,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如同跌入冰河般,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责备她的话语依旧在耳边滔滔不绝。

    经历了许许多多次这样的场景,每一次都那么痛不欲生。

    大概攒够了失望,对眼前这个人,也不再抱有任何期望了吧。

      李筱沫难以忍受恶意的指责。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冰凉的心底。她不应该对眼前的人抱有希望,没有希望也不会有失望,更不会绝望。

    李筱沫面无表情的收拾着行李,简单的装在背包里。在滔滔不绝的责备声中,她最终难以忍受,夺门而出。

      眼睛里干涩得流不出眼泪,也许早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流干了眼泪,只剩下一颗干涩的眼珠。

      走出来一个多小时了,没有一通电话。她看着手机,看着时间。害怕儿子噩梦醒来找不到妈妈。愤怒、悲伤、害怕、焦虑,让她独自啃噬内心,难以承受。

    她坐在楼下的凉亭里。看着自己家的窗户。她多么希望那个人是在乎她的,心疼她的,看见她离开,会立刻追出来拥抱她。可惜,她痴痴地望着大门,依旧没有一个身影,只有树影的斑驳和满地的小黄花。

      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是人类痛苦的根源。

      或许,一开始就错了。

      可是,儿子就如同是心底的软肋。儿子的笑容,身影,叫着“妈妈”的可爱模样,如同一股温泉般,流过心底的每个角落,温暖着她支离破碎的身心。"妈妈"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小时候,儿子是妈妈不堪一击的软肋,也是妈妈奋不顾身的铠甲。

      于是,李筱沫起身,脱下风衣帽,坚定的脸上更加从容淡定,她抖了抖身上残留的小桂花,迈开脚步,急切的大步走回家。轻轻的走进儿子的卧室。儿子仍在熟睡中,微卷着身子,肉嘟嘟的小脸蛋,嘴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定是在做着美梦吧,安静而美好!

      终于,她卸下满身伤痕,将疲惫的身子挪在儿子身边,摸了摸他的可爱的小脑袋,看着他无比天真的脸庞,她静静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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