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许多私心的秘密别人是不会讲出来的,但像我这么平凡的一个人来说,我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回想以前日子,心酸的往事就涌上心头。
1996年7月,我初中毕业,考上了田东师范;哥哥高中毕业,考上了广西财政高等专科学院。三年里,父母虽然用尽全力种木薯、打柴来挣学费、生活费,但对于地道农民来说,高额的学费、生活费犹如泰山压顶。于是借东家还西家,借黄家还周家,最后还不得不向银行贷款。正因为读书时家里的贷款债务高筑,让我懂得了父母的艰辛与不易。1999年我毕业了,捧着带温度的毕业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天有不测风云”,政策改革,毕业就有分配有“铁饭碗”的好事,仿佛到我们这届就面临断根。父亲那失望的神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一声声叹息如同钢针扎在我心间,难受无比。
随后,务工、当代课老师成了我谋生的希望。一个月200元的收入。米、菜都是从家里拿来。后来,幸运的是到12月20日,政策又给予分配。接到通知,我和友女兴奋不已,而父亲听到消息后,更是欣喜若狂。当晚就汤鸡杀鱼庆祝,饭桌上,父亲两杯酒下肚,话语也比先前多了,毛主席的语录也接二连三地搬上桌面来,诸如“知足常乐”、“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不可以一日不读。”、“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穷不读书,穷根难断,富不读书,富难长久。”等等之类。
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工资也才500多元。工资虽然不高,但我还是把月薪有计划地分成三份:一份做生活费,一份拿来还款,一份给正在读高一的妹妹做生活费,生活极其拮据。于是,很少能买到自己心仪已久的物品。而一般女孩子都喜欢带的金银手饰,喜欢涂抹的烟脂、口红,对而我言,更是奢侈品,是渴望而不可及的那种。
有段时间,我不止一次梦到自己从神仙手里接过财富“衣钵体”,摇身变为衣食无忧的有钱“女郎”,穿着时尚华丽,全身雍容华贵,饰品闪闪发光,舞动着优美的姿态。而现实总把美梦敲得粉身碎骨,醒来后,自己还是躺在1.5米的木床上,还是住在学校简陋、潮湿的瓦房里,还是那穿着朴素无华的灰姑娘。
生活继续,日复一日,父母也希望我快点成家,可家里的债务没还清,我还没有舒坦地花过钱,我想过一过“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自由自在生活。后来,2002年在亲朋的聚会中,我认识了现在的他。后来他时常给给我打电话,但都是东聊一句西,聊一句,告诉我他的是一些生活习惯和方式,但从来没有说过与缠绵爱情相关的话题,似乎他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类型的男人。本来我觉得他是个性格外向的人,应该什么都敢说,但每次电话聊天,都是东拉西扯。我虽然性格文静,但和熟人聊天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我向来希望自己轰轰烈烈地来一场恋爱,然后浪漫的步入婚姻的天堂,可是在我的记忆里,日子总是过得平淡无奇。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2002年11月,天气突然变得十分寒冷,向来都是洗冷水澡的我严重感冒,四肢酸软,病得不轻。他得知后,下午6点下班后才乘车从县城为我买热水器和感冒药,送到被人们称为“县尾”的乡城一一我所在的小学里,并亲自安装好热水器,煮姜汤和肉粥给我吃。我激动得决定嫁给这个从不爱说“我爱你”这三字的男人。他跟我说:“咱们先结婚后恋爱吧!原本想先轰轰烈烈地恋爱的我,放弃了这个念头,同意了他的要求。同意他的原因,还因为他能迁就我的性格和脾气。后来,我们常常通过鸿雁传书,电话传情,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
当婚恋从浪漫的云端走进现实生活,我们变得更加自力更生。他当时住的是单位给没房的职工的单间宿舍,虽然空间小,但也隔成三截一一饭厅、卧室、厨房。卧室里就容得下一张1.5米的床和一个两扇门的衣柜。他说:“跟我结婚,你得做好日后过苦日子的心理准备。”他的坦城,反而让我深深地感动而无法抗拒。我说:“没车没房不要紧,我们有理想,有干劲,面包总会有的。”
因为我们双方父母都在农村生活,没有能力接济,而且弟弟妹妹还在上学,生活费还得依靠我们。我俩纯属“白手起家”,靠微博的工资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在那间预制板房的宿舍里走过了一个春秋。又因房子是预制板房,为安全起见,镇政府决定将其拆除。无奈,我们又搬到了镇政府指定的文化站二楼住下,这里只能装得下一个床铺一个两扇门的柜子,自然是没有厨房,当时,我在乡下教书,大部分是周末才回来,而先生要么在外面吃粉,吃快餐,要么到对面的姑丈家赠饭。直到2002年,先生单位集资建房,我们东拼西凑,并向银行贷款1万元,凑够2.5万元交首付。2003年8月大楼落成,我们赶紧借钱装修,装修材料都是跟熟人买,他们了解我们的底细,通融我们先拿去用,等日后有钱再还上。为了减轻压力,我俩不谋而合,想法完全一致,装修一切从简,除了墙面过白,地板贴砖外,什么木工材料,客厅墙面设计统统没有。家具也尽量从简一一电视、冰箱、洗衣机、消毒柜,沙发、电视柜、鞋柜、衣柜这些必需品。床铺是不绣纲床,因为席梦思床质量差的不想买,质量好的又太贵,一个好的席梦思当时就要上千元,我们舍不得。而我们订制的三个不绣纲床及席子,全部加起来不到1500元,我们暗暗庆幸一一自己很会精打细算。我们的车呢,倒是更新换代了三次,可却还停留在两轮的基础上,以现代年轻人的水准来看我们当时的生活,简直是彻底的落伍。
即便这样,但先生却常常自信地说:“农家的孩子能这样,已经很不错啦!我们就知足常乐吧!”对“知足常乐”,这也是我的一贯心态。
其实,生活的质量因人而异。对于当时仍处在“房奴”一族中的我绝对主张一一平安,健康才是福。乐也是过一天,愁也是过一天,何必与人攀比,给自己添堵?哈哈,看来,真正能做到“知足常乐”还要有底气才行。
时光荏苒,2020年将至,元旦前后,有几次参加亲戚朋友的婚宴,看到新郎新娘穿着漂亮的礼服向亲朋好友道喜时,我心里总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17年过去了,通过不断的努力,现在我们在城里过着安稳的日子,生活过得还算幸福。回过头来想一想,真的很感激当年的包容与扶持。看到大屏幕上,新郎新娘的婚纱照,我想到了自己拍婚纱照的那一幕。
当时,平果婚纱摄影店不多,就有五家,看装修布局也很一般,摄影师的技术我们也不敢恭维。有钱人都到南宁永恒婚纱摄影店去拍照。我们呢,不言而喻。肯定选最实惠的。所谓“货比三家”,我和先生跑完那五家,不是对比拍照的效果,而是对比价钱,思来想去,我们决定在汽车站旁边的东影照相馆拍照,主要是价钱相对便宜,他们有新推出的项目,最低版是398元,数学吉利一一能换两套礼服,获得一张60寸相框,一个20寸水晶球体,一本14寸且有8张相片的相册。我们看看,还十分满意。关键老板还是海城人,说话口音和我差不多,算是半个老乡,老板提议我们可以不要水晶球,他可以再给我们一张60寸的相框照片。他说:“一般人都有两张,一张挂卧室,一张挂客厅。”他表示只要再加100元即可,总价为498元,算是他对我们这对新人的特别优待。我们觉得可行,便与老师签单,约定周末拍照。
拍照在周六中午如期进行,我们前后就换了两套礼服,共拍了二十几个镜头,从化妆到拍照完毕,足足有3个钟头。时光飞逝,又是周五,老板说我们可以晚上去选相片。晚上,先生约了他的朋友及其爱人一同前往挑选。摄影师拍照技术极棒,每个镜头都拍得佷完美精致,但按照事先预定的价格,包含封面最多能选8个镜头。我们选了又选,最后忍痛割爱,留下了13张。本来我们想再次精减,朋友夫妇异口同声地说:“就留这么多吧!人生就一次,加些钱就行啦!不然以后你们会遗憾的!”听着,觉得挺有道理,可想想我们的腰包,已经干瘪了。我俩你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什么办。最后,阿勇说:“既然你们下不了决心,让我来帮你做主。”说着,转身对老板说,“算算去多少?”老板在计算器上一拔,共去640元。“看700元都不到,人家还拍了几千元,甚至上万元都有。”老板振振有词。最后,我们终于下定决心留下这精心挑选的13个镜头,果断付下640元现金。
后来,我的同学、同事、友女也陆陆续续结婚,她们的婚纱照几乎都是到南宁永恒去拍照,价钱当然不菲。每当凑在一块儿,她们总是津津有味地谈着自己的婚纱照,嘴角都会扬起来,简直是笑靥如花。我自己也很欣然,除了价钱不能和她们的相提并论外,其他的我觉得很满意。
观今惜忆,回想结婚那时,我们生活的确很苦。我们工资很低,拿不出钱买戒指,项链之类的爱情信物,更不能指望给他家人送礼金,其实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裸婚”。 但正是那同甘共苦的日子时刻提醒我们一一生活原本就是平淡。也许是吧,“平平淡淡才是真”!
虽然我们的工资不高,开销却很大,但他是个很有情趣的乐天派,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知足常乐。每每听到他这么说,我想也许真是这样,我们只有学会“知足常乐”,才会拥有更多吧!
2004年4月我们的女儿呱呱落地,婆婆来帮我们带孩子,我们一家几口人住在新房里,其乐融融。女儿很乖巧,从小就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每天按时休息,特别好带,几乎不哭不闹。上学后,在老师的指导下,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自觉性高,作业自行完成,很少用我们操心。我们的生活美满,彼此珍惜!
2008年,当我们把房贷还清,我们又积攒了一些钱,买了一部自家车,真正实现换车的梦想。如今这“小红驹”已陪伴我们走过个四个春秋,给我们的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便利。感谢党、感恩国家给我们创造了美好的生活。
结婚17年来,我们齐心协力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生活过得一天比一天好,现在回过头来想,应该感谢白手起家,让我们比同龄人更珍惜自己的婚姻,更懂得宽容对方的缺点,更能吃苦耐劳而敢于冒险打拼。我想:只有用自己的勤劳双手去创造幸福,才是最踏实,最有底气的。
就这样,我们幸福牵手走过了风风雨雨17年,我想只要有深厚的感情,再苦再穷也能挺过来。回想起我们结婚时虽然很穷,但很快乐了。
前不久,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一条信息,说到“结婚不买房等于耍流氓”。乍一看,觉得好笑。可笑过之后,令人深思。这句话道出了现代未婚青年“无房无车不结婚”的普遍心态,这看似给纯洁的爱情蒙上了雾霭。可现实生活中人们更承认面包是生存的必需品,爱情是生活的调味品,房子不仅代表容身之所,也代表着一个温馨的家;车是交通工具,生活也离不开它。房、车的确是生活的基本保障。并不是女人现实,而是生活现实,没有一个现实的态度,也就没有现实的婚姻,何况是爱情?
随着人们生活的水平的不断提高,未婚青年追求高质量的生活本无可厚非,高质量的生活来自自身的努力,那更让人敬佩。多数人都想要靠“啃老”来实现。说实话,财力雄厚的父母有能力供给倒是无异议,可一些普通百姓家庭的子女不顾父母的能力,一味地心追求高质量的生活,却不知给父母增添了不少的压力,说得刻薄点就是以父母的压力来换取自己的快乐,这样的子女让人费解,令人心寒。
转眼间17年过去了,时代变迁,如今年轻人结婚三大件事便是房子,车子和票子,结婚开销数10万元,结婚的形式令人眼花缭乱。
我只想对未婚族的年轻人说:“你们现在可以没房没车,但是一定要奋斗,要有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为将来美好生活而努力的勇气。”
我也想对穷二代说:“先结婚组个家庭,再一起奋斗,好日子是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的。”
我想: 人生就像储蓄罐,你投入的每一分善良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回馈给你。只要我们知足常乐,必定拥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