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在人间

在这个最熟悉而又最陌生的城市,要说不了解,别人一定会以为你说的是鬼话。但要一定说完全了解,那也一定不全是人话。有时候,说着说着,说出的鬼话却当作了人语,等得真要聊几句人话时,却发现,自己说出的才真正是鬼话。

我异常的惊讶和沮丧:在这个信息无比发达的世界,交流的困难比到法院去证明自己的清白还要困难得多。起码后者还有一套厚厚的法典作为言辞的标准,虽然偶尔法理会让位于各种七大姑八大姨的人情之中。

我知道,说这些话一定会得罪不少人。因为在他们的感官中,赞美的话语和温柔的口气以及坚定的意志是他们最爱的东西。毛发顺拂总是让人惬意无比: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大街一尘不染,葱茏树叶一派生机。如果你要说城市噪音刺耳灰尘飞扬,道路坑凹不平——一准会有人反讽相讥,几句呛得你不敢吭声。如果碰巧连绵细雨经月不歇,人必施以赞美之词:如牛毛如细丝,落在屋顶,沾在树叶,飘在路旁。似情人的吻,知己的温情。仿佛这柔润的丝雨下它个十年八载亦不嫌长。湿透在情人的怀中,沉浸在没完没了的恩爱之中是何等的幸福温馨。——果然爱情的火热一定能烤干湿透的身?

人就是爱听顺耳的话。

顾客进门,笑脸相迎,即使一百个不情愿,也得装着笑意,皮笑肉不笑挤弄出几分皱脸来。拣着好听的话,说着好听的词,语气要无比的温柔,要报出最诱人的价格,而且还得把产品的质量说得如坚硬的盾是任何矛都戳不穿的硬杠。临了不要,还得赔着笑脸……慢走!谁叫顾客是永桓的上帝和衣食的父母呢。得罪亲生父母都不敢拂了衣食父母之意。匆匆的快递小哥不敢怠慢上帝多葬身车腹。不能承受的生活之重最后扔下了生命之轻!死神在地狱伸出了无情之手,魔鬼却在银色的玻璃后窃笑,上帝一脸麻木地注视着混沌的世界。

久炙的晴天期盼阴凉的气候,而一连下了四年十一个月零两天的滂沱大雨将马孔多变成了臭气熏天的泽国——死尸与近乎发霉的活人在潮湿中忍受生命的煎熬。任何极端的氛围都将造成无法忍受的灾难。吴牛喘月蜀犬吠日是地理环境的诅咒,而人为的固执和片面所制造的恶果是罪恶的源泉。可笑的是,人们大多怀揣着最善良最美好的理想,但却做着最卑鄙最邪恶的事情。事后还要给邪恶包上炫目的綢缎。

自大和无知是相生相扶的孪生兄弟,从来惺惺相惜,自爱自怜。无知催生了自大,自大又护扶着无知。在相互的吹捧和赞美中,二者如吹足的气球,又似藤缠树般扭紧————在飘然中升天,在力竭中腐烂。

爱情是甜蜜的毒酒,生活是真实的谎言。困惑的世界中难得有清醒的头脑,即使有,那也是嘲笑的对象——不能溶解于世俗,必然排斥于体外。

正确是不能怀疑的坚定,于是错误就在正确的护翼下横行。之所以狐狸能横行在森林的大道,是因为后面有一只赫然的吊睛大虫。于是乎,百兽惊散,丛林萧然。正确依然正确,谁也不敢否认——狐狸与大虫的结合最后却变成狼狈为奸……

能说的话因为不准说而说不得最后不敢说。一溜长篇大道理文章因为夹杂外文字母阿拉伯数字谐音假字借语代入,看得人莫名其妙不知所云。比之刘姥姥进大观园尤使人眼花缭乱。只听说老家有个4404工厂,某种农药外号4404。余在问友人后,始知文章天地有一让人闻风丧胆的404……比之观世音之赐猴王金箍更要厉害三分!

世界上有人有神有怪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儿。奇葩的是如来执意要将人分两种——要么成神要么成怪,要么入地要么上天!!!!

人将安在?何似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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