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夹缝【七】

07
从此以后，我开始有意识地避开海，海也感觉到了，总想找机会单独地和我说句话，可我避开了所有的独处。那个假期就像雾霾的冬日，在海要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海来我家和父母呆一会儿，说明天就开学了，闲聊了一会，父母不太善言谈，也没说几句，走时海凝视着我，我只是扫他一下，没敢对望他的眼睛，我知道他的眼睛有千言万语伴随着不解和迷惑。

一个星期后，顺学校教务处窗前走时，透过玻璃窗看到有好多信封戳在那里，我只是一扫，就扫到了我的名字。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眨了眨眼睛，确实是我的名字，字体是海的。

我一时慌乱，找老师，取回信，找了一个角落，迫不急待的读了起来。
“小苔：拿到我写给你的信，惊喜吗？如果是以前，我猜想你会高兴地又蹦又跳，说不定还会原地转几个圈，现在，我真的猜不出了，你好像变了，应该是长大了，变得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秘密了，而且这个小秘密让海哥想破脑袋也猜不出，猜不出就不猜了，等你哪天忍不住了，主动跟我讲。

小苔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万不可被秘密所扰，要知道心如平原跑马，易放难收。我会一直默默等着你，支持你的。

海”

读完信，泪水婆娑了双眼，是的，我是怎么了，我的心是怎么了，每天都有海跑进来，可是海刚跑进来，父亲那严厉得让我害怕的眼神就跑进来。

就这样，一个星期，我上课晃晃乎乎，下课后喜欢一个人偷偷躲在角落里，傻傻发呆。有一天，班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里，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人，老师说没有外人，让我坐，我却一直低头站着不语，我知道老师不会无故叫我到办公室的，谈着谈着老师就问，最近上课状态不好，人也没有精神，是家里出了什么状况，还是……是不是早恋了?
当听到早恋这两个字时，我一时懵了。没有，我急忙说没有。可老师却更加确认，是咱班的男生吗？有想法都先藏起来，好好学习，等考出咱们这山村后，天地会更宽更广，那时候再恋爱才美丽，现在太青涩。我一时又羞又愧，连说没有，没有，但脑海中海的脸庞却越来越清晰?心里也不由自主涌上一股幸福的甜蜜，这些天来的心神恍惚知道了为什么?是因为什么?
就这样，我在老师那里左保证右保证，要接下来好好学习，满腔复血。才得以逃脱。

回到教室后，我继续发呆发痴，只是眼睛里有了海，脸上有了红晕，心里有了甜蜜。如果真的是早恋了，确认这就是早恋的状态，那个对象即不是本班男生，也不是其他班的男生，而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海，甚至是看着我长大的海。

确认了和我千丝万缕关联的除了海，没有别的男生后，我给海写了回信。“海，徐徐秋风送来了秋的凉意，早晚记得加衣，远离故土，照顾好自己，我一切都好，勿念。苔”

短短的几行字，却让远在他乡的海涌起阵阵暖流，甚至激动地向宿舍同学按个转告，我苔妹给我回信了，我的苔妹是初中生了，会给我写信了，我终于等到了我苔妹能给我写信的时间了……海的兴奋和语无伦次，除了他自己，别人是不懂的，宿舍的同学都知道海有个小他好几岁的苔妹，视做亲妹妹，每次都要挂在嘴边。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