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爱在新生入学典礼时来过一次会馆,这个会馆有两层,是为了纪念学校创始人杉本未来建立的,一进大厅就能看见杉本未来的雕像,准确说是头部雕像。杉本未来戴着一副圆形眼镜,深邃地望着前方,他面前摆着一本摊开的书,雕像下面的一块长方体石碑上竖刻着“Be Ambitious”。两侧的楼梯呈弧形左右包围着雕像往上攀爬,随后交汇在二楼。二楼整体铺着棕色的地毯,左侧是三间教室,右侧是一间400㎡的多媒体会议室。
大家已经开始布置起来了,墨爱来到会馆后直接上了二楼,她发现楼梯口旁已经布置好了咨询台,上面还放了一些礼品。她往里走了走,朝会议室望去,看见真理子正在测试投影,还有两个女生正在摆放矿泉水和笔记本。
“一到干活的时候人就没了,刚才上哪儿去了。”一个很小的声音从耳边飘来。
墨爱一转身差点碰到小坂文雄,“他怎么离我这么近。”她心想,“嗓子没事吧,怎么这么小声说话?”墨爱并没有用敬语。
“吉田老师在找你,跟我过来一下,需要签到。”小坂老师脸上挂着笑容,微微低着头。小坂文雄说话总是不看着别人眼睛,给人感觉并不是很专心。
“啊,我老师也来了?我还以为今儿好不容易摆脱吉田老师的魔爪呢。”
小坂文雄快速抬了下眼,视线立马和墨爱的视线对上了,墨爱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小坂文雄明白墨爱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就喜欢说些拿不上台面的话,有时候还会故意把自己真实想法说出来。一开始小坂文雄还会告诫她小心说话,现在他索性不管了,因为他知道墨爱只有跟他才这样说话。
小坂文雄插着兜径自往左边中间的教室走去,墨爱跟在他后面。一进屋,看见吉田英夫一个人笨拙地搬展板。
“老师小心,让我来。”墨爱冲了上去。
“喔~墨桑,你来了,刚才一直找你呢。”吉田放下展板说。
“把它放哪里呢?”她要多表现表现给小坂老师看。
“放在楼梯口那。你先签到。”吉田指着墨爱身后说。
“好的。”
墨爱转过身并没有看到能签到的地方,“这呢。”小坂指着桌上一张纸,走近一看,上面已经从上到下写了一些人的名字,估计今天也就十来个人。
“人不多呀。”墨爱说,打算签的时候又发现没有笔,墨爱简直无语:“明明说谁有空谁来,却搞什么签到,签就签吧还没准备笔。”
她笑嘻嘻地问小坂文雄,“有笔吗?”这次她用的是敬语。
“用这个吧。”吉田英夫在身后说。
墨爱脸变得很快,她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转过身双手接过笔后,再次转身时又一脸笑嘻嘻,而小坂文雄则一直板着脸看着她。低下头签字的时候她故意签的很慢,头顶感到火热热的,仿佛有一双眼睛目光灼热地盯着她。
“吉田老师,那我把展板搬过去了。”
“嗯,加油。”吉田突然笑的浑身乱颤,墨爱完全不明白他的笑点,她看到他的鼻孔在盯着她。
墨爱心里一阵恶心,她赶忙拿展板挡住他的脸,答道:“诶,我加油。”
展板很高,她侧着身探出头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
渡边老师很有气势的站在二楼正中央,“这次海报展示有50多人,所以外面要尽可能腾出多的空间来,把一些没有的东西都搬到教室里去,还有要留出饮食区!至于怎样布置就交给大家了,大家开动脑筋动起来吧!”说完拍了几下手以示结束。渡边老师话音刚落,就见小林和另一个人推来一架子的海报板,还有几个人在挪沙发,墨爱和真理子跟着其他人搬海报架。
“真理子,渡边老师认真起来蛮帅的。”墨爱故意找话跟真理子说。她希望给小坂文雄留下善于交谈的印象,虽然她不确定小坂文雄会不会留意她。
“嗯?这就被帅到了?你应该看看他上课时的样子,简直变了一个人。”真理子满眼放光。
“看来我一定要听一次了。他什么时候有课?”墨爱假装感兴趣地问。
“每周三、周五上午第一节。哎呀,明天就可以啊,他上午演讲。”
“是吗!那正好。”
“你一定要听。”真理子左右手各举着一个架子。
“这架子很沉的,真理子。”
“没事儿。”
“没想到她劲还挺大!”墨爱看着真理子的背影,惊叹道。她左右手各拿着一个架子试了试,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一个搬比较好。
“动作快点,人家都搬了两个,你这一个还没搬。”小坂文雄也左右手各举着一个架子,快步走过墨爱身旁说。
墨爱感觉他今天有点不一样,情绪异常达到高点。
她后悔午饭没有多吃点,搬完几个架子之后,感觉胳膊都要断了,而且浑身都在冒虚汗,身上时不时像针扎一样,从下面一路扎到脖子,然后停一会儿又开始扎,浑身酥麻,没有力气。看到大家又在忙着搬海报板,她觉得今天要累死在这了。
海报板很大比墨爱都高,这些很大的海报板又被立在一个巨大的架子上,架子底下为了方便移动安装了滑轮。墨爱折腾半天都没办法把板子从架子上搬下来,她有些恼怒,“这些人从我身旁路过也不说帮我一下。”她重新调整深蹲姿势,深呼吸,使出九牛二虎之力,脖子上青筋暴起,脸像个紫茄子,随着内心一声呐喊,嚯一声海报板搬了下来,“要死了!”,她扶着板子呼呲呼呲地喘气,“不行了,必须找个人帮一下。”但她环顾一圈也没看到认识的,小林不知去哪儿了,直到看到小坂文雄,她决定试试。
她几乎是拖着板子往小坂那边走去,有几滴汗顺着脸颊流到脖子。
“老师,帮帮我,这太沉了。”墨爱恳求道。
小坂文雄看见墨爱脸发红甚至有点紫,前面刘海湿漉漉的,“没事吧?”小坂关切地问道。
“有事,我差点沉死了。”墨爱还有点喘。
小坂文雄咧着嘴,“好,好,我帮您。”
小坂这么痛快地答应反倒惹得墨爱怪不好意思,怎能让一个上年纪的人搬这么沉的东西,她右手往下移了一点,打算半扶着和他一起搬,谁料两人就在同时,小坂文雄的左手也放在了同一个位置,一瞬间小坂文雄的手叠在了墨爱的上面。
两个人之间被海报板隔着看不见脸,墨爱感觉小坂的手很暖很软,她眼睛落到了那只手上,上面有几个斑点,指甲很短很干净,墨爱没想到他的手和自己手一样小。那只手停顿了一下移开了,她被一股劲带着,眨眼间海报板摆到架子上了。
“谢谢。”墨爱盯着小坂文雄说。
“嗯。”小坂文雄看了眼墨爱,然后移开视线默默地拧着架子上的螺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