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的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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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星期四下午,在高密柏城胶河大桥下,突然出现一条鳄鱼。河里水很少,有的地方露出了底,长了不少的芦苇、杂草,靠近大桥的地方,河中心有一小片水域,平时有几个钓鱼的。河东岸,是银月公园,公园里立了一尊菩萨像,是用白色大理石雕成的,低着头,手指着河里。这天下午三四点钟,公园里有二个外国人,沿着桥头向西走来。

“Crocodile!”一个长头发戴眼镜的外国人喊道。

“Oh……”另一个穿着半截牛仔短裤的人跳了起来,他的神经应该有所错乱。

桥头上围了好几个人。

是一只大鳄鱼,有一米半长,刚从水里爬上来,压倒了一片芦苇,身上还湿漉漉的,通体黑色,小眼睛,呲着尖长的白牙,尾巴蜷曲,一只脚还在挪动,身后的深水里冒着泡泡,青绿色的河面是一圈一圈的波纹。

“快报警。”有人提议。但更多的人举起手机,啪啪地照相,很快朋友圈里就传播开来:柏城,鳄鱼。

突然,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顺着堤岸跑了过去,“奶奶……”她哭着靠近了鳄鱼。

这时,那两个外国人,不知怎么拖着一个木板长箱子,从桥北岸坡上冲了下去。穿牛仔短裤的那个人手拿一根棍子,轻轻地敲打鳄鱼的尾巴。戴眼镜的那个人,把木板箱的一端掀开,露出一个开口,对准了鳄鱼。

“奶奶……”小女孩径直跑到了鳄鱼的头部,她伸出双手。她头发上一只红色的蜻蜓结在跳。

鳄鱼张开大嘴,尖利的牙像一排锯齿。

“啊,孩子完了。”人们惊呼。桥上两岸全是人。

一阵警车的呼啸声。警察来了,有七八个人,他们穿着有威慑力的深蓝色警服,立在桥头,面面相觑。120车也到了,下来二三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他们抬了一幅担架。

“奶奶,带我回家。”小女孩的手已经摸到了鳄鱼的牙齿。鳄鱼的尾巴猛地向后一击,大腿窜动,铠甲一样的鳞片闪着亮光。

“啪!”穿牛仔短裤的外国人,手持棍子伸进鳄鱼的嘴里,喀嚓一声,断了。另一个外国人一把拉过小女孩,自己的一只脚却被鳄鱼咬住,他身子倒了。

桥上、路上,满是围看的人,车辆停了不少,都开始堵车了。一辆破旧的拉着玉米的三轮车,刚刚停下,交警当场罚款四百。那个长头发司机垂头丧气地推着车走,路上挤不动了。警察们也忍不住看热闹,一个高个子,甚至把自己的警帽甩掉了,落到桥下,滚进水里。

穿牛仔短裤的那个人,用半截棍子抵住鳄鱼,又转身拉过木板箱,一用力,鳄鱼松了口,一下子钻进了木箱,他把木门子挡上,有人递过一根铁丝,锁上了。鳄鱼没怎么挣扎,它好像是衰老了。

这时候,警察们及时地过来了,他们一齐用力,把箱子抬上岸来。

那个小女孩哭喊着找奶奶,她拍打着木箱,泪水满面。有人认出了这个小女孩,她是柏城镇齐家屯人,她确实有个老奶奶,但五年前死了,那时她还没出生呢。据说老人有四个儿子,没有一个管她的,缺吃少穿,老太太八十四了,一个人去河东小余村换面,图走近路,从河床的一条小道走,不小心滑倒,跌进一个水坑里,淹死了,河面上一个乌黑的小条绒帽子,飘浮了好几天。但她是在桥南三公里,一个叫黑石涯的地方。

戴眼镜的那个外国人,脚上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血流了一地,肿了好几天,伤口发绿,差点截肢。去柏城医院刮出毒汁,缝了二十多针。

很多人围在木板箱上看,那条鳄鱼缩在里面,很像一位关闭起来的老太婆,吧嗒吧嗒眼睛,嘴里流出黏稠液体,带有一股潮湿腥臭。

没有人知道这条鳄鱼是怎么来的。警方把它拉到了高密动物园里。所长宋六得了一千元的奖金。

那个小女孩被她爸妈找到后,不停地哭,迷迷糊糊,好像是丢了魂一样。花了不少钱治疗,也不好,后来去倪家庄问仙家,那仙家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大嘴唇,睫毛又密又长,半闭着眼睛,忽地流下眼泪,说起话来,像是捏着鼻子。

“老人家在水里,鱼……鱼……”她咳嗽着,面色铁青,简直要死去一般,直到接过一大把钱,她才慢慢苏醒过来。

孩子爸妈买了一个猪头,一对鸡、鸭,二十斤牛肉,到柏城桥下去烧了纸、摆了供,孩子的病才慢慢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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