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代表作《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是一本用梦编织的书,书中的叙述者是个用网络收集梦境的人,这些梦境包含从现代穿越到中世纪乃至远古时代的神话。梦里有一段段离奇的故事,然而书中不仅仅只是描述梦,更多地阐述了梦背后的意义和人生哲理。全书由数十个短小的故事集合而成,分别展现了不同层次的人生,这些故事看似个个分崩离析,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联系都是通过叙述者笔下一个灵魂人物建立的,她与叙述者息息相关,仿佛就是叙述者的另一个自己。在不同的梦里,另一个自己会展现不同的角色,她会帮助叙述者分析情况,并给出相应的建议,这个与叙述者如影随形的人就是玛尔塔。
古希腊神话中,众神之王宙斯和农业女神德墨忒尔有一个女儿,她的名字叫珀耳塞福涅。珀耳塞福涅是种子女神,也是冥界的王后。春天的时候,珀耳塞福涅回到地面,代表生长的开始,随即万物苏醒萌芽,而一旦珀耳塞福涅回到冥界,就代表万物将沉睡于黑暗的泥土之中,迎来冬眠。在《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中,也有一个种子女神般的人物——玛尔塔。玛尔塔在春天的时候回到房子里,正常生活,冬天的时候回到地下室,开始冬眠。她就像是大自然中的事物一样,随四季的变化而变化,一切都有规律。
书中对玛尔塔没有过多的介绍,没有履历,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她年轻时的样子。她是叙述者的邻居,一个做假发的女人。没有特殊身份,不是博学的人,叙述者觉得她甚至不识字。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叙述者对她心生崇拜,在许许多多的故事里,玛尔塔是智慧的存在,这种智慧不是体现在她的博学上面,而是她对于世界的理解。玛尔塔的力量在于她找到了世界的节奏。她不是一个追逐时间的人,而是生活在时间里。
一、玛尔塔的智慧语录
库尔茨说:“谁能以深刻的内容充实每个瞬间,谁就是在无限地延长自己的生命。”
当叙述者跟玛尔塔倾诉说:“我总是在黑夜的时候莫名害怕,害怕死亡的突然降临,这样便再也不能把事情推到以后去做。”人总是这样,无能为力的瞬间最可怕,就像癫痫的发作,听到这样的话,玛尔塔并没有安慰或者追问,她会问:“这是何时开始的?”玛尔塔没有心理医生的心灵,在玛尔塔的心目中,最重要的是现在、眼前发生的事,追问开头和结尾不会得到任何有价值的讯息。
玛尔塔有睡眠问题,她曾说她的全部睡眠就是傍晚打两个钟头的瞌睡。夜晚,玛尔塔能看到成千上万人的梦,在时间的每一瞬间都有数以百万计的人在睡觉。当人类的一半醒着的时候,另一半正纠结在酣梦之中。玛尔塔觉得,大地上的任何瞬间都不可能仅仅是明亮、紧张和有声有色的;在行星的另一面必定有个黑暗、流动、无声和混乱的瞬间跟它平衡。
书中的玛尔塔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她对世界的理解来源于生活以及过往的经历,她用自己的见解,深刻分析了各种事物的本质。玛尔塔不追求年龄,而追求一种生活状态,这种状态可能只发生在老年。这是一种无为的状态,也就是说不采取行动去争取什么,而如果已经开始干了,那就慢慢干,仿佛关心的不是活动的结果,而是活动本身,是活动的节奏和旋律。
当下的我们生活在物欲横流的社会,浮躁已成为一个代名词,更应该学学玛尔塔的淡定和从容,这种从容不是说对任何事情漠不关心,也不强制要求博学多才,这种从容更多的出自于对生活的态度。我们学习、考试、参加活动,并不是一定要追求一个结果,也无需晒出来让别人羡慕,过程中得到的才是自己的,这是看不见的财富,结果只是景上添花。
二、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玛尔塔”
“那时我独自留在寂静里,二度空间的、没有属性的我,处于时间拉长了的半存在状态,无思无虑,仰望高空云舒云卷,唯有令人炫目。”
叙述者说:“我意识到关于她这个人我只能靠想象和虚构。我创造了一个玛尔塔,连同她的过去和现在。”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玛尔塔是以第一人称叙述者身份出现的作者的另一个“我”,这不仅仅体现在他们始终出现在一个画面,更多的是关于叙述者对于玛尔塔气味的描述,气味会带领我们走进过往的回忆,玛尔塔的衣服上、她的皮肤上以及她做的食物,都散发出令人熟悉和亲切的气味。这些气味唤醒了叙述者潜意识的记忆,从而出现另一个自己。正如书中所揭示的哲学思想,每个人都有两幢房子,作为叙述者的“我”生活在白天的房子,作为玛尔塔的“我”生活在夜晚的房子。
宫崎骏说:“我始终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另一个自己,做着我不敢做的事,在过着我想过的生活。”
我们心里也许都有一个“玛尔塔”,帮助我们在生活中不断切换视角。这个存在就是,当我们忧伤的时候,会得到安慰,当我们喜悦的时候,会有人分享,当我们受挫的时候,会有人鼓励,当我们成功的时候,会得到赞赏。“玛尔塔”是灵魂的伴侣,思想上的开拓者,像智者一样存在于我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