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和告别

人生就是不断地告别和重逢,伯母因癌症病逝,我丢下繁忙的工作,加上周日,一共四天假期,风尘仆仆赶回老家。

故乡就像一位忠厚纯朴的老人,时刻等待游人的归来。好在家乡这几年巨变,一脚迈进了高铁时代,上千公里的路程只不过半天功夫。

记忆中的伯母一向勤俭持家,相夫教子,空闲时间参加一些乐团,练气功修心性,参乐团舞狮子,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伯母小我伯父9岁,她19岁时经媒人介绍,嫁与大她9岁的丈夫,更为难得的是,当时伯父的第一任妻子因病去世,还留下了一双幼女,大的六七岁,小的三四岁。只有19岁的她,即是初婚新娘,又同时是两个女儿的继母。在人生的角色上,换作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一定马上做得心应手,称心如意。

好在老天爷眷顾,伯母相继为伯父生下一双儿女。天下的母亲一个心,一边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一边是伯父的贤内助,伯母也过得不容易。伯父虽然也是有一点芝麻大的职位,连伯母想开个杂铺店补贴家用,都要被伯父硬生生关掉。

伯母时常也会埋怨伯父,不通人情,铁面无私。伯父不仅自身严格要求自己,对家人也是如是要求,不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有一次,伯父所在岗位的领导,以年终奖金的名义给伯母送了几十块钱,伯母分文不动,交给了下班回来的伯父,伯父连夜又將钱还给了他人。

前伯母的两个女儿长大成人后,纷纷成立自己的小家庭,伯母从此松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个巨大的责任。谁料世事不尽如人意,大女儿意外染上风疾,不幸离世。

伯母的儿子名叫胡南剑,长得一表人才。24岁大学毕业那一年,和朋友去了贵州玩耍。回家后便生病了,而且一时查不出是何种病因,只是日渐消瘦,疼痛不已。堂哥当时还谈了一个女朋友,等到工作落实下来就要举行婚礼。

伯父伯母瞒着家里,怕我爷爷奶奶伤心,过了两三个月,才查出堂哥是被人放蛊,病倒后期苦于没有解药,已是无力回天。伯父伯母痛失爱子。

再不久,大女儿的儿子因偷偷下塘游泳,溺水身亡。关起门来,伯父伯母整日在悲痛中过日子。出门在外,他们擦干眼泪,相互携持,继续过日子。

人世间,做人一撇一捺,写着容易做着难。伯母去世后,伯父在电话里哭成了泪人儿,我不能拒绝一个84岁老人的期望,一定要立马回去送伯母最后一程。

或许可能,伯母在她着短暂的一生中 ,在对待众多子女的关爱上,她无法做到一视同仁。这些年,她走过的路,吃过苦,流过泪,世人能懂几分?

感谢伯母在她有限的生命里,陪着伯父一起承受了人世亲情的离别和重逢,愿天堂再无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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