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手册——读《君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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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君主论》

作者:马基雅维里

成书时间:约1515年

出版信息:商务印书馆,1985年第1版


《君主论》,在我看来,就是一本手册,一份说明书,一部作业指南,当然,其使用者,仅限君主。

作为“手册”,本书充分体现了其专业性。君主们,或者想成为君主的人,拿起此书,先对号自己属于哪类君主(世袭的,还是新获得的?如果新获得的,是通过个人的努力,还是因为幸运或者他人的帮助?如果是他人的帮助,那助力者是居多数的人民,还是少数的贵族?……),然后按图索骥,照着这位老师教的做,成功就在眼前。

这位老师,交代的很清楚,因为什么,所以怎样,就能如何……如此简单而清楚的指示,难免让人狐疑,只要照着做,真就万事大吉了吗?问我,当然这是无法实践,不得而知了。

首先想要澄清的一点,作者——尼科洛·马基雅维里(作者的名字,一般译作“马基雅维利”,本文用字依照此书),绝非是一位“唯君主论”者,对于共和制、君主制,其差异何在,具体条件下何者更适用,作者有着明确而清晰的比较和判断,只是本书,更多是聚焦在“君主制”上。正因为此,在译序中,当谈到“二战”前意大利法西斯对马基雅维里及其作品的态度时,译者坦言,那是对这位“爱国者的侮辱”(译序Viii)。

马基雅维里,这位伟大的小人物,因为四部著作,便分别获得了政治学家(《君主论》1515年)、史学家(《李维史论》1519年)、军事著作家(《兵法》1520年)和剧作家(《曼陀罗华》1518年)的称号(参考译序Xi)。当然,这些称号的获得,都是其身后之事了。(书中称他为“巨人”,但在我看来,马基雅维里至少在他生前,在众人眼中,绝不是个大人物,在他自己,似乎也并不会过多地追求个人声誉。)

《君主论》,为其本身,当然也为它的作者,带去了巨大争议。我想,争议的最集中之处,便是书中对于为君之道的功利性、唯结果论精神的“一以贯之”。

全书处处体现了作者的“坦率”和“无情”,对于各种技术性的“手段”,没有应不应该,只讨论怎么做。其中的十五~十八章,是最具争议的部分,“必须知道怎样做不良好的事情”,“要保留那些不会使自己亡国的恶行”P74,“吝啬、残酷、不讲信用”,这些“恶行”,被作者单独列出,重点讲授它们的“益处”。

配合着“说理”,这位“史学家”在浩繁的历史素材中,信手拈来,一位位“邪恶”的君王,被作者推介、点赞。

但必须说明一点,对于邪恶之道——诸如屠杀市民、杀害亲人、出卖朋友、缺乏信用、毫无恻隐之心、没有宗教信仰等等,作者的态度是,作为手段,能用,但不能滥用,一般在最初夺权的阶段可以使用,达到目的之后,就应该“收手”,转而去关注其臣民利益。当然,关注臣民的利益,其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国家的繁荣稳定。

另一方面,马基雅维里也并不是完完全全的“唯结果论”,在他的思想中,除了胜利、成功以外,“光荣”、“卓越”也是同时存在的判断标准,邪恶之人,即便取得君位,同样无法领受这些赞誉。(参见P41——第八章,对于阿加托克雷和奥利韦罗托的评价。)

当然,邪恶着成功与光荣的胜利,之间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标准,对于赢家而言,更是如此。比如切萨雷·博尔贾——我们可以在第七章中详细地读到这位作者偶像的纵横捭阖,“恶行”屡屡受益,同样不耽误他在作者笔下的伟大。

此处要强调一点,宣扬“恶德”并不是目的,作者本人更不是一个“恶人”。马老师手把手的“指导”,只为了使君主们的统治能够长久,国家和地区,在统治者们的治理之下,能够繁荣稳定。在《君主论》中,我们只谈政治,不论道德,也因此会有了马克思对其的评价:“政治的理论观念摆脱了道德”(译序Pi)。

再探讨的一个想法,作者之所以会形成如此“坚硬”和“冷漠”的政治思想体系,我想,这同他对于当时人性的普遍看法是分不开的。“人性是恶劣的”P80,“人们是恶劣的”P84,“这个世界里尽是群氓”P86,“人们忘记父亲之死比忘记遗产的丧失还来得快些。”P81(这样的态度,我们在作者的《曼陀罗华》中也能直接地感受到。)通过这些明确的“断言”,咱们似乎可以“想当然”,对于所谓的“性善论”、“性恶论”,在马氏内心应是毫无疑问的,人性如此,所以为君当如此。

从译序中,我们知道,马基雅维里写作这部《君主论》时,他官场失意、生活困苦。失业数年之后,在1520年被重新启用,负责历史的编纂。马氏进言,对于当下的佛罗伦萨,由于她的人民已经习惯于平等,况且当时也没有一位强有力的君主,所以采用共和制更为适合,但鉴于当前的形势,君主制的时限应以当前统治者(教皇利奥十世和枢机主教朱利奥)的寿命为限。

这位老实人,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文韬武略,要亲手捧献给治国者。这位共和国时期的官员,当专制君主回来时,依旧守着他的国家,并希望能帮助统治者治理好自己的国家,至于能否被新政权接受,追随旧主是否更有利可图,并未过多地考虑。

当共和制重又在佛罗伦萨建立,这位巨人“遗下贫困无依的妻儿悄然病逝”,时年五十八岁。

2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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