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中药铺,一个被大城市遗弃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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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哔哔文化

小时候,当你发高烧的时候,你的父母会怎么做?

我身边的很多生活在大城市的朋友给了我这个答案:第一时间肯定是送到医院去,坐在冰凉的凳子上打点滴,比较严重的话就得住院观察几天,期间会做CT,各种检查,就这样继续躺在冰冷的医院里打点滴,直到退烧,轻微的话就打完点滴,待到基本退烧并且医生允许后就可以直接回家。

而在潮汕,我们一般不会去医院就诊,而是先直接去中药铺。

当我谈到中药铺三个字的时候,我身边的那几个生在大城市的朋友投来懵逼的眼光,我瞬间好想嘲讽他们一下,可是突然太多有关于中药铺的往事在脑海里重新上演,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决定重新回到那故乡的中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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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药铺,一个面积不大的私人诊所,一般坐诊的都是一个年纪比较大,医学经验丰富的老中医,老中医没有医院里面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基本不见笑容的年轻医生或者教授来得正式,他们一般都比较憨厚淳朴,并且自带微笑,这可能这跟他们经历过中国的很多政治运动有关。

中药铺里通常都会有一个老式三叶风扇,绿色的,冬天的时候就安静睡着,夏天的时候就发出咯吱的响声转个不停,药铺里面也会有一个专门的柜子摆放药材,药材的种类繁多,但是为了容易区分,一般药盒子上面都会贴上标签,备注药的名称,柜子上通常会摆放一个金色的像碗一样的容器,里面还会放上一根打磨得很光滑的棍子,长大后才知道原来那是用来捣鼓药材的。

最重要的也是最平凡的就是那老中医必备四件套,一张四方形木材做的桌子,两张木椅,一张长椅,老中医和病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两头,当身体稍微移动的时候,木椅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长椅是给带孩子来看病的家人坐的,桌子上通常会摆一只钢笔,一本白色小本子,那是老中医开药的时候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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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药铺与大城市医院的区别之一就是它不用挂号,它直接省去了这个环节,同时它也不需要预约,所以每次去看老中医的时候都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时间。

小时候生病的时候,父母亲都会带我们来到老中医店铺里,一进到店铺,老中医那笑容就像夏天午后的溪水一样平静可亲,可父母亲却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形成鲜明的对比。

父母亲都会让自己的孩子坐在木凳子上,这时生病的孩子就像一只温柔听话的狗狗一样,趴在桌子上,两眼无神并且略带可怜地看着老中医,站在一旁的父母还没等老中医开口,就等不及地向老中医说起了孩子的各种症状。

老中医听完父母亲的话后,点点头,没有出声,接着他便熟练地对对面虚弱的病人进行诊断,对于诊断的方式,老中医最常用的就是把脉。有时他也会让病人伸出舌头,或者喊一声a,或者用一个小电筒照着病人的眼睛。

一般老中医把完脉后,他都会把头转向父母亲,笑笑着跟他们说孩子是得了什么病,并且简单地介绍下这种病情,像是为了让父母安心一样,然后就埋头开始挥笔写药方。

药方开完后,老中医就慢慢起身,小步走到后面的药柜子,熟练地开起中药来,那个小小的秤在他手里不停地上下摆动,秤盘里瘦小的中药却安静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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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中医店铺里,它总是会带给我们一种熟悉并且安心的感觉,尽管这里没有爱笑并且温柔的护士,也没有穿着白大褂,妙手回春的医生,这种感觉不仅是那和蔼还偶尔爱开玩笑的老中医带给我们的,那些木凳子也好像赋予了生命一样,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在跟我们打招呼,一切都是那么灵动。

或许这跟语言或者是经济发展的关系,老中医似乎总是跟我们距离很近,习惯了孤独的我们跟老中医之间似乎总是有扯不完的家常话。

记得上次春节回家时,因为多日感冒不好,我就屁颠地去寻求老中医,老中医还是那个样子,祥和平静地坐在里面,只是他的头发越发白了,我记得当我走进药铺里面的时候,他咧着嘴,笑得跟个孩子一样问我你怎么又来看我了。

后来,我们两个像多年未见的挚友一样,从灯光流丽的大城市到不为人知的小农村,我们都统统聊了个遍,尽管那时我们的世界观不尽相同。

有时候,当你们面向着对方相视而坐的时候,尽管不说话,但你从不会尴尬,也不会害怕。

另外,中医铺里提倡人人平等,并且还提倡互爱互助。来到中药铺,无论你是老中医的亲戚或者好友,你都得排队,对很多人来说,在中药铺里面插队好像是最屈辱最不体面的事情,所以很多家长每次抱着孩子来到中药铺求医的时候,不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木长凳上,就跟旁边的其他候等的家长拉拉家常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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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潮汕,这种私人中药铺还是随处可见,也是比较深受老百姓的钟爱,可在大城市,它就像孤儿一样,无家可归,我们偶尔可以在冷冰冰,充满酒精味的医院里可以看到他的影子,可那从来就不是它的家。

尽管很多人已经接受了中药无用说,可它还是以自己的生命力顽强地扎根于某些四五线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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