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江何那天在酒桌上签了一个大单,送合作方走的时候脸上还是止不住的亲切笑容。

往回走却忍不住道了好几声mmp。都是帮孙子,轮番灌老子酒灌到三更半夜,这弄一身怪味儿回家也不知道能不能上床了……

自己还没打开车门时就听司机咋呼道他老婆临产,这人风一样的要“临阵脱逃”,江何醉意忽然清醒,忙说那还说什么?你他妈赶紧开车去医院啊!我?我不会找自己老婆来接我吗,你赶紧走吧,老婆孩子等不及的,赶紧的!

然后江何就一个人,抿着嘴拨了号。十分之心虚而可怜。

但求陈老师行行好吧。

远远的看见那辆车驶近,喝醉的某人笑的像个傻子。

他在人长腿迈出车门的时候走过去,二话不说先去抱了一把占占便宜。

陈言险些被他扑的一个趋趔,闻见浓浓的酒气又登时黑脸。“起开,你现在难闻的很,离我远点。”江何模糊听见,就想,啊,果然……但是他下一秒又不知死活的贴的更近,还蹭了蹭人家颈窝。“陈言……我好难受……”

陈言胸前一热,叹了口气,忍不住在江何背上轻抚了抚,“没事,我们马上回家了。”

江何被塞进车里的时候都还在傻笑。呐呐呐,我好羡慕自己有这样一个对象啊……

陈言拉开车门刚要进去,忽然听见好像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四周望望,却一无所获。听错了吧,可能?可是当他已经半坐下去,耳边再次炸起一个人的声音,“陈言!是你吗?!”这一次,这个人还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旁的江何闻言眉头深皱,看过去的眼睛漆黑而寒冷。

“言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见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别这么对我好不好,我好想你,我们复合好吗!你是不是还……”他一边说,一边还硬拉着陈言离开车门。

江何本来觉得不清醒的脑子里怒气值已飞速涨满,足以驱使自己下去将那人一拳打趴下了。但是在他手都摸到车门时,陈言蹙着眉回头给了他一个眼神。江何看见了,然后又缓缓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微扬着头,没有表情。

他看见那个路人的破嘴张张合合,几度伸手想要抓住陈言,甚至不断逼近他,苦口婆心有之,潸然欲泣有之,咬牙切齿有之……可惜陈言在他面前就像自动隔了结界,永远温和却疏离。冷漠极了。

江何极其满意。

路人仿佛终于受不了了,终于扑上去抱紧了陈言。或许他那根本就不是抱,只是一种拖拽与抓紧。

场面一时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可江何除外。

干嘛呢干嘛呢?瞎了看不见旁边还有个人吗?!

他立刻冲下去把人从陈言身上撕了下来,脚步带风地迎上去给人来了套醉拳。“你他妈看看你自己,有主的人甭给老子惦记!这人现在是我的!给老子睁开眼看看清楚!懂吗!”

他打完不解气,刚想上去再补一脚。身后却突然有人拉住了他胳膊。抓的很紧。

江何停住了。他在原地喘匀气然后才转过身去。他的手轻轻抚过陈言的脸,下一秒却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地又坐回了车里。

甚至两人一夜无话。

第二天陈言早早地去学校了。江何睁开眼的时候卧室的窗帘拉的很紧,他眨了眨眼,想起昨天喝的酒,签的合同,还有打的人。奇怪,他从前不会记得喝醉后干了什么。

陈言空着脑子给学生们好好上了课,下讲台的时候脚步忽一虚浮差点摔倒,一个女生刚好过去,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老师你怎么了?今天改走病弱美人路线吗?”陈言站好小退了一步,抬手在女生后脑虚拍了下,“去,说什么呢,不知道尊师重教吗。”女生没理,笑嘻嘻的跑开了。

校园里到处都是萌动的荷尔蒙在开花,独独陈言心里长了草。

阿良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他的号码,一上午硬是把他call到关机。

对啊,就是那个三更半夜路边发疯的傻子。

明明当初断彻底了的。

也不知道怎么和江何解释。

当他忙完所有的事出了校门,看见灿烂的夕阳挂在天边,漂得周围景物都溢着暖黄,他的12点钟方向有辆车,江何抱着方向盘头枕胳膊,正侧脸看他。好像还微微勾了嘴角。

忽然觉得原来今天天气很好。

陈言坐上车,江何莫名又恢复到昨天晚上的状态,神色严肃,不言不语,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陈言也没说什么,就一直盯着那张熟悉的脸。黑漆漆的眼睛里光亮时暗时明。

江何把车开停到城市边缘的河岸上,转头对陈言说,我们聊聊?

他先下了车,陈言跟着那个背影默默地走,大概知道他为什么带他来,又为什么非要死撑着早就崩了的高冷人设。傍晚的河边凉风习习,带走脸上本就所剩无几的几分暖意,陈言心里悄悄组织着语言,本来挺乱的心思在他的手碰上河边更为冰冷的钢铁护栏时忽然就安静了。

江何背朝着粼粼的波光,胳膊搭在护栏上,他好像目光远眺着说了句,陈老师,跟我谈谈那个拦路男呗。

陈言勾勾嘴角,他果然忍不住。

“那个人叫阿良。嗯......大家都这么叫。我俩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我就是为了和他分手才去的那个酒吧,”江何转过头来看他,眼睛里忽然带了钩子似的,陈言见状挑了挑眉,继续说“我们交往过两年多,但是交往后我慢慢发现除了最开始的莫名其妙的热情,我没怎么快乐过,很奇怪啊我想。他永远不会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定下的事,而我又比较重视这个。两个人老是冷战吵嘴什么的,后来他会一而再的求和。说句不怎么好听的啊,他撒起娇来比你还让人招架不住。”江何闻言嘴里切了一声,眼睛却忍不住的直盯着人,生怕错过那面上任何一个表情似的。

“热情和耐心一点点耗完了以后我跟他说了分手,他不愿意相信,缠了好多次,那一次我还以为终于结束了呢。真好。中间具体的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要往前看嘛,我现在有你就很好了。”陈言对着江何笑了笑。“我本来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不要再说以前了,没意思。且行且珍惜嘛,我不想你因为这些掺杂着别人的破事让你多想。你懂吗?”

夜色渐深,这个时候河边没什么人,江何叹了口气,二了吧唧地转过去敞开风衣把陈言拥进怀里,“陈老师,天冷了,我给你暖暖。”他说。

“傻样儿。”陈言笑。

“没事,比我前面那位聪明很多呢。”

“那……”

“不说了。我和我男朋友约会呢,闲杂人等先死一边吧。”

静静的拥抱静静的风。江何收了收胳膊,“……还是说说吧。陈言,我不会多想。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改变。以后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努力让你满意,”陈言笑了笑,江何一下就感觉到了,他道,“毕竟前浪不能白死,对吧?”

……


这天,江何临时飞了外市,陈言也恰好闲下来。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和众多短信,觉得该了结一下了。

陈言把人约到一个临街的咖啡馆。这里安静和喧哗在薄薄的玻璃两边分隔,就像过去和未来被现在隔开,各自明明联系紧密,却仍不该影响彼此。

阿良双眼含笑的盯着陈言坐下,看着人的目光就像他们依然熟稔,从未分离。

可是陈言想,不是啊。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啊。

“言哥,你终于见我了!是不是你同意复合了!就像从前我们……”

“不,不可能了。”陈言笑着摇头。

“为什么?”太直接了。阿良有点不愿意接受。

陈言似乎变了,他想。他不自觉的滔滔谈起以往在一起的时候,还有每一次吵完后的重归于好……可是陈言一直没说话,像一个好学生一样坐着静静听。

之前叫好的咖啡香气袅袅,苦苦的液体在不同的人那里,被品出不同的滋味。

陈言看了看他,却丝毫不被那哀求的目光影响。

该做的总是要做的。

他终于缓缓开口,“阿良,”他见面以来第一次叫他,“你发现没有,你似乎一直在以自我为中心,就像独自转圈的圆规,我在圆外敲击点解,努力的想要留下痕迹,却总是听不见回应,偶尔你看见了,却总是说你就是累了,歇会儿。你看,一直到我都离开这么久了,你竟然还是以为我心里还是有你的。你想想,你真的知道我想什么吗?分给别人一点心思吧。从前我们打趣说我终于失去你了?太好了!现在呢,我再说一遍,我希望你懂,这次可是认真的。”

他说完,姿态优雅的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滋味很好。

“你……”

这时陈言往外看了一眼,忽然笑了一下。阿良后知后觉地顺着他目光看去,一辆眼熟的车刚好慢慢驶出他的视线。

啊,这次不得不承认啊,这个人真的离开自己了,彻彻底底的。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回来了。

后来陈言接了个电话起身要走,他仍然礼貌的点头道了别。

只是在那挺拔的背影将要消失时,陈言又收到了一条短信。“既然都这样了,就在最后接受我一句道歉吧,为以往。真的,对不起。还有,祝你幸福。”他回头,刚好看见阿良低着头,手搭在眼睛边上,偏头看向玻璃外的街道。

陈言轻道,谢谢。然后将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再后来江何某天抽风说起这个,还感慨,“看透失去和接受失去果然很难啊……”陈言拿起他空了的杯子,走开笑道,“傻样。”

……

不期而遇是一件很奇妙的事,紧随其后的分别也是。被动过的奶酪面前,接受然后再次出发才是正确的不是吗?

我愿意你离开

我愿意接受你的离开

你知道的

后面,会有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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