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

一、

昏寂的密室,逼仄得只能放置一张圆桌和四张椅子。墙上的挂钟独自运转着,荧光的时针不偏不倚地指在数字8上,秒针掠过停留在12上的分针,继续着自己无尽的运动。

早晨8点,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刻,此时被不知名人士关在密室内的三人却只能在暗淡的烛光下,守着一具尸体。

海报最沉不住气,她对此时诡谲的气氛和状况感到难以言喻的恐慌,“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在哪里?为什么我口袋里的东西都不见了?”

海报明显颤抖的声音像绣花针刺破了气球,让房间内的沉默瞬间支离破碎。

“我也不知道。”咖啡和镜子同时回答道。

咖啡把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从面前轻轻推到桌子中央,终于,所有人都能在这晦暗的光线下看到彼此的脸,至少能看清大概的轮廓。

这时她们发现烛台原本摆放的位置有一张纸片,三人齐齐就着烛光,努力看清上面的字,海报一字一字轻声读着纸片上端正的字:“想要出去,就找出凶手。”

三人同时倒吸一口气,并将视线投到趴在桌上的口红身上。

口红死了,在她们莫名其妙地被关在这个密室之前就死了。原本,今天她们应该参加口红的葬礼,可是现在,却要在口红的尸体旁被迫参加一个疯子的侦探游戏。

“所以……”咖啡双手抱臂,想要用手心的温度抚平因寒意凸起的鸡皮疙瘩,“我们当中有杀死口红的凶手吗?”

“是的。”海报的声音依然颤抖着。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镜子补充道。

海报近乎崩溃:“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找凶手?谁知道我们当中是不是真的有凶手?我什么事都不知道!我只是想来见她最后一面,为什么我要遇到这种事!”

“你先冷静一点!”咖啡不禁拔高了声音,有效地让海报噤了声。

“我们几个失踪了,一定会有人去报警的。”咖啡尽量保持着冷静,“我和镜子昨晚入住的是同一家酒店,应该在今天12点退房。酒店发现我们没有退房,又联系不到我们,一定会报警处理。即使酒店不报警,还有我们的亲友,他们联系不到我们,也会通知警方的。”

这安慰般的分析暂时冷冻住了恐慌的氛围。

海报无助地盯着烛台,她无法在这古怪的状况下保持沉默,她想要用言语驱散恐惧,至少感受到其他人的存在,于是,她开了口:“你们原本就认识吗?”

咖啡微微点了点头,但她转念想起对方可能看不清自己的动作,便又补了一句:“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还有口红。”

海报问:“你们最后一次见口红是在什么时候?”

咖啡蹙眉,语气有些不善地反问:“你这是在怀疑我们吗?”

“没有。”海报下意识地否认,“只是现在我们没事情做,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口红,我只是想和你们更亲近一点而已。”


二、

咖啡似乎并不相信海报所言,半天没有吭声,反倒是镜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很久没见过口红了。最后一次见她,是一年前在我家楼下的蛋糕店里,她请我吃了块巧克力蛋糕。”

“一年前的事,你竟然连蛋糕的口味还记得?”海报问。

镜子没有在意海报语气中毫不遮掩的怀疑,她知道,在这种环境下,每个人的心思都很敏感。她包容地笑了笑,解答了海报的疑虑:“巧克力蛋糕是我最喜欢吃的甜点,但是我这个年纪稍微吃一点就胖,所以已经很久没有吃了。”

海报一边听着,一边抬眼观察着镜子。镜子长相秀气温婉,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海报也一直以为她顶多三十二、三,但现在再细细观察,却可以勉强看到镜子眼角微微的褶皱。

镜子并不在乎海报打量的目光,也或许是在昏暗光线的掩盖下,海报的眼神变得没有那么锐利。镜子怅然地继续回忆着:“那天我也是在犹豫要不要进蛋糕店买下那块蛋糕,然后口红就出现了,帮我下了决定。她说,喜欢的事一旦放弃了就会成为执念,与其今后对此耿耿于怀,还不如享受当下。”

镜子的话一停,房间内又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和秒针转动的滴答声。大家似乎都陷入了沉思,镜子最后说的话,的确像极了口红会说的话。

镜子一提及口红,回忆顺其自然地到了嘴边,像是读故事绘本一样,镜子叙述的语气带着别样的温柔。

第一次见口红,她刚读大学。那时我又要照顾孩子,又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工作,长久的压力让我产生了抑郁的情绪。

当时,咖啡注意到了我的状态,就介绍我进了一个写作协会。在那个协会里,全是二、三十的年轻人,我刚到那儿就想退缩回家,但口红主动向我打了招呼,并热情地向我介绍了协会里的成员。

在遇到口红之前,我没想到会和一个年龄相差有点大的小女生做朋友,但口红总能让你忘记自己的真实年龄。和口红相处,让我觉得自己都变得年轻了。

我的丈夫也很喜欢口红,每次提到口红,他都会十分含蓄地笑笑,我记得那种笑容,当我们还在读大学时,在我们的热恋期内我一直拥有着他这腼腆又显害羞的笑容,我一直都认为,那个笑容是我的专属。

“所以,这是你杀口红的动机吗?”海报猝然打断了镜子的话,口气不善地质问道。

镜子耸了耸肩,“如果真是我杀了她,我不会告诉你们任何我对她的不满。而且,我从来不会因为这个嫉妒她。”

“那你因为什么感到嫉妒?”咖啡问。

似乎是没想到素来亲近的咖啡会问这个问题,镜子的嘴唇翕动了两下,便抿起不再说话。


三、

咖啡知道自己应该站在镜子这一边,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在察觉到镜子不太开心的情绪后,咖啡挠了挠鼻尖,用略带抱歉地口吻说道:“我想,把我们抓过来的人认为我们当中有杀死口红的凶手,大概是因为他掌握了我们每个人可能杀死口红的动机。”

“怎么可能!我那么喜欢口红,我根本没有杀死她的动机!”海报几乎立刻反驳了咖啡。

“是吗?”咖啡沉了声音,“你细细想想,你就没有一刻对口红产生过怨恨的情绪吗?”

“当然……”好像是想起什么,海报本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消逝在了空气中。

此后,没有人否认咖啡的话。在秒针匀速做着圆周运动转了3个360度后,咖啡开口了,用她一贯冷静地语调潺潺讲述着她和口红的过往。

我和口红成为朋友完全属于偶然,只是因为我们都喜欢文学,然后加入了同一个写作协会。

我和口红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甚至是完全相反的。她热情、奔放、对什么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而我,沉闷、无趣、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而即使是我唯一喜欢的登山,后来我也放弃了。我的生活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支撑这对我生活毫无帮助的兴趣。

在很多人看来,包括在镜子眼中,我和口红的友谊都是口红单方面的付出。说实在,这是我一直觉得对不起口红的地方。直到她离开的那一天,我都没有好好回应她的友谊。

每次在我失落和迷惘的时候,都是口红陪在我身边。今年我生日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忘记了我的生日,包括我的家人,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天晚上我伤心极了,我感觉我被遗弃了。

但就在我入睡前,我发现了口红不知什么时候寄给我的明信片。

“亲爱的咖啡,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但我想,你一定很幸福吧!因为我知道,你为了幸福会付出多大的努力。也许你有的时候会感到劳累,当你觉得疲累得时候请想起我,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最后,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所有的梦想都能一一实现!”

以上,是口红写给我的生日祝福。很可笑吧?我竟然每个字都记得。那个夜晚,我反复默读着卡片上的内容,口红的字成为了我当晚唯一的慰藉。

咖啡自嘲的口吻没能掩盖住她口气中的失落。


四、

镜子和咖啡的陈述让海报不禁哑然,她原本怀疑她们之间有杀害口红的凶手,但认真听完她们和口红之间发生的事后,她觉得,她们对口红的感情都是真的。

同时,她们和口红的友谊也让海报心中五味杂陈。她既思念口红,又羡慕咖啡,竟然能够得到口红如此的重视。

许是咖啡话音落后房间内沉寂太久,又许是海报压抑不住对口红的记忆,她只犹豫了一下,也开始缓缓讲述了自己和口红之间的过往。

和你们不一样,我和口红从来不是平等的朋友。

我憧憬着她。

在我眼里,口红光艳四射、自信快乐,我想要变成和她一样的人,即使她或许都不曾记得和她说过寥寥数语的我。

在得知口红的死讯前,我一直都拼了命地努力,就是为了能够成为口红的朋友,让别人觉得我配得上口红身边的位置。

在我心中,口红是除了我家人之外最重要的人,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成全她的梦想。只是我没有想到,我还没等到这个机会,她就彻底离开了我。

口红那么耀眼,我以为所有人都会恨我一样喜欢她的。因此我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伤害这样天真善良的她。

我永远不会原谅那个劈腿、背叛口红的人!我每一次想到口红竟然因为这样的人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我就觉得难过伤心,她那么优秀,分明值得更好的人。

可是就因为这么一个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人,她日日萎靡不振,曾经开朗向上的她彻底不见了。失恋后的口红就像陌生人一样,我在她眼中再也看不到昔日令人着迷的光芒。

所以,在那一天,我想要好好安慰她,并借此成为她朋友的那一天,我竟然从她身边跑开了!我发现,她不是我一直憧憬的无敌的人,她那么脆弱不堪,那么不珍惜自己,压根就不是我心目中一直向往的那个口红。

我不知道那天我如何回到家的,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浑浑噩噩,在失去了奋斗目标后,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为何了。

虽然那段时间,我一直试图把口红从我的生活中抹去,但是她的模样还是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里。终于有一天,我幡然醒悟,无论口红变成什么样,她还是那个口红,是那个会在初次见面安慰因为压力和迷茫而蹲在街边抱头痛哭的我的口红。

可惜,我醒悟得太晚了。因为那一次从她身边跑开,我彻底失去了和她重新认识的机会。

谈及此,海报早已哽咽的声音戛然而止,不过两三秒后,她的情绪化为了狂风骤雨,悲恸的哭声像要冲破房间,席卷屋里屋外的一切事物。


五、

暴雨过后,终迎来宁静。但谁也不知道,这短暂的安宁之后是否是另一场风暴。

聚集在密室中的几人当中,当属咖啡心眼最多。对于海报的真情流露,她虽甚是感怀,却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了海报对口红的感情。

等海报的情绪渐趋平缓后,咖啡指出了她认为的海报的杀人动机:“有的时候,爱而不得也会形成怨恨,甚至这股子恨意会狠狠压过理智。”

海报不可置信地隔着似在摇曳的烛光望向坐于她正对面的咖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有作案的动机。”从咖啡口中蹦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有人穿着芭蕾舞鞋,在海报的心尖儿上旋转。

她激动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逐字逐句说道:“我说过,口红是我除了家人外最喜欢的人,我不可能做伤害她的事。而且,我不允许你污蔑我的感情。我喜欢她完全出自于我对她的崇拜,她在我心中是偶像一样的人物,一直以来,都是她给了我前进的动力,我怎么可能把我的动力从我的生命中抹去?”

咖啡冷笑一声,讥诮道:“什么狗屁偶像?我曾经也是口红的偶像,可后来她还不是想要让我消失?”

话才说完,咖啡就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她先是一惊,紧接着思考两秒后,她决定破罐子破摔,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了,若不解释清楚,反而引得人遐想。

“在口红去世的2天前,口红知道我为了钱做了我不想做的事情,为此对我大发雷霆。说我没有原则、虚伪、贪财……面对她的指责,我当时只是觉得可笑,因为我和她不一样,我没办法像家里要钱,相反,我需要赚钱养家。天真的口红又怎么懂得我的难处呢?所以,我们两个大吵了一架,这是我们相识以来第一次吵架,也是最后一次。在愤然背我而去之前,口红对我说:‘真希望你能够就此消失,我以你为耻!’”

“所以你恼羞成怒杀了她?”海报扬了扬下巴,把杀人的嫌疑回赠给了咖啡。

按照咖啡的个性,本应对海报的质疑嗤之以鼻,但双唇才微微张开,她的脑海中倏地闪过一道白光,她突然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手脚都变得僵硬,丝毫不能动弹。

这时,一直在默默聆听的镜子幽幽开了口,“你想起来了?是你杀了她。”

在口红、咖啡和镜子的三人友谊中,镜子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局外人。尤其是和口红,她们算得上是好朋友,但当中永远隔着一个咖啡,所以口红和镜子向来不会太过亲昵。

然而,那一天口红竟然主动找了镜子,她当时惊慌失措的模样让镜子此时想来都记忆犹新。

口红一见到镜子,就紧紧抱住了她,镜子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口红的颤抖。

口红依偎在镜子的怀里,只说了几个字便匆匆告别了镜子,消失在了人群中。刚刚镜子说了谎,其实这才是她和口红的最后一次见面。

口红说:小心咖啡,她要杀了我们。

“我……”咖啡本欲反驳,却先酸了鼻尖,“我没有杀她,不对,我并不想杀她,我是被逼的……”

咖啡的脑海中闪过几个片段,断断续续,却足够让他看到画面中发现了什么。

她看到,有个人把着她的手,捅向了虚弱无力的口红!看着口红被鲜血浸染的白衬衫,咖啡惊恐又无助地回过头,想要看清那个握住她的手、逼她杀了口红的人。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的思绪全部化为一根根细针,用力戳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的头越来越痛,她绝望地想要抠破自己的头皮,却在下一瞬失去了意识。


六、

幸子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摸了摸身边,发现丈夫已经起床,只留下了点儿被子里的余温。

她下床后,照了照镜子,发现头上又多了根白头发。离开卧室后,她看到丈夫和女儿已经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三份早餐,就等她来享用早餐了。

丈夫把刚煮好的咖啡端到幸子面前,心疼道:“你昨晚忙到那么晚,今天还要工作,很累吧?”

幸子习惯性地加了一包糖,耸了耸肩,“没事,你知道的,我从三十岁起,只要喝一杯咖啡就能精神一天。而且我昨晚睡得很好,好像还做了一个不得了的梦。”

“妈妈,你梦见了什么?”幸子十岁的女儿眨巴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嗯……好像是梦到了二十岁的我?还是三十岁来着?”幸子想了片刻,给了她女儿最后的回答,“亲爱的,我忘了。”

女孩儿明显不满意幸子的回答,嘟了嘟嘴,还要说什么,却见幸子突然指着自己的嘴巴,惊讶道:“我的乖女儿,你嘴巴怎么了?怎么那么红?是不是过敏了?”

“才不是!我只是,只是涂了点妈妈的口红而已……”幸子女儿的声音越说越小,她一边戳着盘子里的煎蛋,一边偷偷瞄向幸子,观察她的妈妈有没有因此生气。

没想到幸子的反应比她预想的平淡很多,幸子甚是惆怅地对丈夫说道:“我们的女儿也到了爱美的年纪了。唉,想想当年,我十几岁的时候只知道追星,所有的零花钱都用来买偶像的海报了。到了上大学后,我才买了第一支口红,那也是我第一次涂口红。”

幸子的丈夫似乎也想起了大学时期的幸子,十分怀念道:“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第一次涂了口红的样子。”

过往的回忆在幸子丈夫的脸颊上留下一丝红晕,幸子发现丈夫说这话时是笑着的,笑得一如她们热恋时那般含蓄而又羞涩。在遇到丈夫之前,幸子遭遇过另一半的背叛,那时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拥有幸福了。

幸亏遇到了丈夫。幸子在心里默默庆幸着。

幸子女儿似乎对妈妈的过往很感兴趣,津津有味地问道:“爸爸妈妈从大学时期就在一起了啊!你们一直没有分开过吗?”

面对女儿直白的问题,幸子有了片刻的愣神。

他们其实分开过的。在幸子三十岁那一年,她被现实折磨地快疯了。二十岁的她梦想着成为一名作家,可到了三十岁的时候,她还是一事无成,在一家私企干着基础工作,工资只够平时日常花销,一点多余的积蓄都没有。

后来为了赚钱,她出卖了自己的文字,成为了一名“枪手”。她给一个刚刚出名的小作家工作,她贡献了自己的创作和灵魂,换来的是被改得面目全非且不署她的名字的作品,以及勉强能够算得上不错的收入。

她那时候处于矛盾之中,一边是金钱,一边是梦想,都是难以让人取舍的东西。

在长久的精神煎熬下,幸子的情绪处于崩溃边缘。那时候还不是幸子丈夫的那个男人却处于事业巅峰,不甘且自卑的心态怂恿着幸子提出了分手。面对幸子毫无理由的分手要求,男人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好,都听你的。”

三十岁生日当天,幸子没有收到任何人的祝福,却在桌面上发现了几天前从学校所在地寄来的明信片。上面写着“时光机”。

幸子隐隐约约记得,“时光机”是她大学门口的一家店,能在几年后为顾客寄出他们几年前写的明信片。

生日的前几天她一直在赶稿,收到了明信片以为它是广告,便随手丢到了一边。在想起来自己十年前的确写过那么一张明信片后,她有些犹豫地阅读了明信片背面的字。然后,她哭了。她为自己感到悲哀,她觉得三十岁的自己配不上二十岁以前的自己,那时的自己至少懂得为了梦想而努力。

发现妈妈的心不在焉,幸子女儿努了努嘴,嗔怒道:“妈妈!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幸子回过神来,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答非所问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幸子三十岁生日的最后十分钟,她删除了作为她老板的“作家”的所有联系方式。

幸子三十岁生日的最后五分钟,她把自己上个月完成的小说作品通过邮箱发送给了拒过她稿件的出版社。

幸子三十岁生日的最后一分钟,她打开门,拥抱住了站在她门外、拿着鲜花和戒指、一年后会成为她的丈夫的那个男人。

幸子四十岁,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她已出版四部作品,有了体贴的丈夫和贴心的女儿。她终于可以对十几岁和二十岁的自己说:我没有辜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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