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看着轩窗外阳光明媚,光束透过轩窗照耀在软榻的一角,那上面还有我昨晚解下的披风。
我终于明白了“我是李蕴,你也是李蕴”的意思了!现在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了……
我躺在床上,左滚一下,右滚一下,抱着薄被滚的好不开心!
我就是我,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呢?想到这,我就着薄被又一个侧滚回到床边沿!
突然,我似有所感,扭头看到夏竹和冬雪在身后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我若无其事的笑笑,“小姑娘们,早上好啊!”
冬梅上前笑着说,“大小姐,昨儿晚上休息的可还好?”
我笑呵呵的道,“昨儿晚上休息得极好!”
自此,我就开启了吃好、喝好、睡好,陪沧儿玩好的愉快的生活模式。
快乐的日子大约过了五天,我母亲从京都带了一队人马过来,我站在山门内的长廊下等她,听到马蹄声响起又停下,我忙跑出山门。我透过记忆的长河看着母亲翻身下马向我走来,她顶着初夏的朝阳,身姿矫健,大步流星的走来。
我忙上前请安问好,为她递上帕子擦汗!
她看我整个人的状态良好,很是满意的点头,“我一收到你递来的信,就想过来了。兵部有事走不开,还想给你挑选、训练一批护院,就耽搁到了今天!”
“我这里都还好,在这住了这许久都没事儿,你别总担心我,也要注意自己个儿身体!”
“我先带人去和裘恩交接一下,你回去照看沧儿,等会上去陪你们用午膳!”
午时艳阳高照,母亲过来看了沧儿。只是小家伙吃完奶,我和嬷嬷再怎么逗趣儿也没用,抗不住睡着了。母亲看着熟睡中的小家伙,守在床边好一阵才从房间出来和我一起吃饭,饭后她又下山带队检查防御工事,重新布置了陷阱。忙完后她又叫了裘恩上前听令,让他接下来几天带着人修缮加固山庄的围墙!
夕阳夕下
母亲回到院里,我门用过晚膳后,躺在花厅的摇椅上聊了很久。后来,各自回房睡觉。
我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母亲早已带人回了京都!
夏竹过来扶我起身,伺候我洗漱、穿戴。我让她点了小丫头去叫嬷嬷和春兰等会忙完就过来!
我正用膳食,她们就进来了,我忙吩咐道,“昨儿个晚上我已经答应母亲,今天要带沧儿去隔壁看望小叔!嬷嬷着人先去隔壁打声招呼,春兰去小库房准备一些伤药和补品!等我吃过饭咱们就出发!”
等她们下去准备,我坐在窗前榻上,迷着眼睛感受阳光的温暖,一阵风吹来,廊下的风铃响了,我睁开眼,看着风越过轩窗跑进来,撞进我怀里,柔风拂面!
我不由想起昨晚的谈话来!
我和母亲吃过晚饭,坐在摇椅上聊天。她刚开始和我说了一下最近朝堂内外发生的大小事情,然后就跟我聊起了私事儿。
“你小叔最近回了京都养伤,也住在西山的温泉庄子里。”
我抬头看她一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前段时间去江南处理盐科舞弊案,被亲信出卖,腹背受敌,好在他战斗经验丰富,奋起抵抗,终于在援军赶到后,竭力杀掉了敌首。平息了内乱!”
“他受伤了?”
“恩,那样的混战能保下命来就是幸运,他为了尽快赶回京都复命,点了人马就往回赶!回程途中遭遇连番暗杀!可谓是九死一生!”
我坐起身子“这么凶险!”
母亲躺在摇椅上看我一眼又闭上眼睛“我前段时间过府去探望他,家里没个女人掌管中馈,养伤都不得安宁。就劝他到西山温泉庄子上来调养身体!”
“那我明天就让嬷嬷和春兰开库房挑选一些合适的药材送过去给他调养身体!”
“我明早要赶回兵部,你如今住在西山庄子上,有时间就多带沧儿去看望你小叔!”
我想起这几晚的梦,想到要见那人,就有些耳热,怕母亲看出端倪,忙低了头!
母亲见我没回话,睁眼看我,有些不满我的态度。“即使嬷嬷奶大你,那也是下人,如何能代替你去探望病人!”
她见我无言以对,又笑道“你小时候可喜欢你小叔啦!每次你爹爹和小叔凯旋归来,他都会在府上小住一段时间。那时候他总到后院陪你玩儿。给你抱抱、飞飞、举高高,我担心他接不住你,把你掉下来摔着!还为此和你爹闹过,你爹总拦着我,放任他背着你满院子的疯跑!”
我回想起那时在他背上挥舞着拳头,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难免脸红。“那时我不还小吗?”
“你现在也不大!”
我撅撅嘴,侧躺下来乘机撒娇。“我是阿娘的小宝宝,阿娘你现在可还疼我?”
她侧身捏捏我的脸,笑骂道,“我如何不疼你了?你们同在西山温泉庄子调养身体,你做晚辈的不上们探病,即使叫了身边得用的人去探望,那也是大不敬!”
我无法,只能应下“恩,我知道啦!”
“你从小身子弱,带孩子到他庄子上走动走动,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好,我答应你,我明天就去看他,带着沧儿一起去。你总是关心这个,挂怀那个都不累吗?”
我不想听他继续这个话题,看她眉眼之间难掩的疲惫。便开口劝道,“阿娘,你若太累,就和圣上求恩旨内退吧!爹爹已经不在了,我不想你太辛苦!”
母亲从战场上退下来后就在兵部任职。她负责京郊护卫营里新兵的训练。我外祖母在我坐月子的时候就病逝了。母亲原本应该丁忧三年,圣上因为种种原因,只让她守孝100天,就又点她回了兵部。
母亲闻言笑笑“累我也能受得住,只有忙起来,我才没有时间想你爹和你外祖母!”
我拉住她的手轻摇了一下!
她从躺椅上坐起来“蕴儿,你外祖母生病的时候,我忙着照顾她,把你一个人放在庄子上,才出了沧儿这事,你可怨阿娘?”
我忙做起来,对她摇头,“阿娘,你照顾外祖母,为外祖母尽孝,不给自己留下遗憾!我又怎么会怪你。况且沧儿的到来也是我的意外之喜!”
她瞪我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胡话?”
我想到当初珠胎暗结,有点尴尬,期期艾艾的说道。“难道你不喜欢沧儿!”
她叹一口气,也不再继续追问,她知道问了我也不会说。她轻扶的发髪,低语道“我当然喜欢沧儿,可我心疼你!”
“阿娘,你和姑姑多方努力,才护着我和沧儿周全,让我免遭流言蜚语的伤害。如今我顺利和离,能和孩子在庄子上平静生活,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蕴儿,你能这么想,说明你活得通透,阿娘不如你,当初是阿娘醒悟的太晚。我很后悔没能陪你爹走完最后的征程。直到失去他。我才意识到有的人,有的事,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来!”
“如今,我在兵部任职,就想努力帮你阿爹完成他未尽的事业!”
我见她声音哽咽,眼眶也红了。叹口气道,“阿娘,爹爹的军政事业有小叔,你不用那么辛苦!”
“是啊!好在有你小叔帮衬!”
“阿娘,我想起儿时和爹爹一起到山上打野鸡、抓兔子;下河捕鱼、钓虾;他还教我写诗作画。想到他脸上、额头上的汗滴、淤泥和墨汁儿,我就由衷的开心和快乐!”
阿娘跟着我回忆当初,也噗呲笑了!
“那时候,爹爹虽然在家的时间不多,可每次回家都有很用心的陪我学习、陪我玩!他很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时光,为我留下温馨满满的回忆,让我想到他,幸福就从心田里沁出来!”
我靠在母亲肩膀“我的爹爹他是大将军、大英雄,他让我感到骄傲又自豪!”
“虽然他不在了,却一直活在我的心里,他很爱我,陪我度过的每一个日子都值得我怀恋!”
阿娘点头笑道“是,你爹爹最疼你!”
“呐!爹爹最爱的是阿娘,他最愿意看到的就是阿娘你能像从前一样潇洒、自在的生活!”
阿娘看着我,没有出声。
我侧身看着她,拉起她的手劝导“阿娘,离开的人,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护着我们。他在天的另一边祝福我们,给予我们对生的勇气和希望!”
她低下头,没有看我!
我继续说道“阿娘,咱们活着的人,过得幸福,方不辜负已逝者的拳拳情意,我们过得好,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母亲听我说完,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我抱着她“阿娘,你还有我和沧儿。沧儿还需要你的照顾和教导!咱们今天把悲伤和遗憾都哭出来!”
我拍着她纤细的肩背,低低哄她“阿娘,我爱你,就像你爱着我一样哦,我会一直爱着你,连同爹爹的那一份......”
“咱们今天哭一场,以后就努力生活,幸福的生活......”
母亲的情绪崩溃了,她真的抱着我嚎啕大哭了一场!等我们情绪稳定后,叫了嬷嬷和春兰打水进来梳洗一番!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漱洗后就互道晚安,各自回房休息!
一夜好眠,从睡梦中醒来的我,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