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惊云映华裳】第三章 静塔

三千年前，金瑶还不是东极凌越大帝座前的仙官，而是刚结仙缘，化身为玉雪可爱的仙童。她总爱翘着圆润的小脚丫，坐在长歌对面的窗棱上，悠闲荡漾。但说出的话却一丁点都不可爱。

“好歹我在天界也逛了这么多时日，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罪仙。不见你怎么凄楚哀怨，镇日介还兴高采烈的埋头这些废旧法器堆里，耍的十分津津有味啊！”，她打小就爱嗑瓜子，一边毫无章法的吐皮儿，一边对着长歌絮絮念。

她称长歌罪仙，虽不礼貌，也不好听，但却也没说错。长歌只是笑笑，也不和她计较，仍然埋头在案前的灵玉碎珍里。

“没意思，一天也不见你说上几句话。也不知道那傻小子作甚么非要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喂，傻小子，今天我来做客，午饭也丰盛一些啊。”金瑶抬头对着塔楼螺旋的梯子喊着，语气虽很粗鲁，但声音却透着童稚。

七曜在楼上不知道摆弄着啥，含糊的应了一句，两个人都没听清，就也由着他去了。

三千年前，珍宝塔周围荒凉静谧，等闲人轻易不会靠近。塔中的人却也乐得安闲清净。金瑶时不长晃来闹闹，长歌也并不觉得寂寥。何况还有七曜一直陪在她身边。前几百年，塔中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也没觉得什么。后来紫雷闪电劈了那参天的藤蔓一回，七曜就生生从天而降，落到了塔中。同她这个被罚面壁思过的罪仙日日相伴。就好像空气一样，有的时候没觉得怎样，没有了之后，却是失了命一样，拼力的想往。

“喂，想什么呢？”金瑶见她仍然同以前一样，并不摆天女的架子，语气也活泼了一些。脆生生的问询把长歌从神游中拉回了现实。

“看这珍宝塔附近的地段繁华不少，也有了诸多的亭台楼榭，一时间竟很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她笑笑，虽说的感慨，表情却淡然，只眉目间似隐藏了些许失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金瑶猛然挑眉，身子不自觉地向着长歌前倾，好似有什么了不得的大八卦要急忙和她分享，“自你走后，你家那个天帝大人寻不到你，悲恨交加，在塔内寻了那些染了你仙气的法器日夜感怀，将这地段仔细修整一番，也不叫旁人惊扰。依我看，就差给你立个碑。。。。”

身边服侍的玲珑，听着这小仙官越来越口无遮拦，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金瑶才猛然醒悟，连忙打住。对着长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挠头一笑，“对不住啊，我不是咒你，但你爹思念爱女，这还可以理解，”说到这，她又双眼冒光，神秘一笑“可是，我们家那位大人，居然也在那时候开始留意这里，也收集了你留下的那些半成品法器，还命人植了好多珍花异草。”

长歌听闻，细细回想一番，她自降生以来，似乎与那位东极凌越大帝并无什么交集。

“你想啊，这一位天帝，一位东帝，两个人轮番建设起来的地段，虽少人出没，但光是建筑景观，就已经称得上是繁盛华美了。”金瑶由衷地感叹道，末了，又补充了几句“我也是在那时候，被东帝收入座下的。想来，说不定，也还是托了你的福。”

长歌笑着摇头，“别人不清楚，你最不应作此想。若是真有心照拂，我在这住了那么久，你不也没见东帝来过寒暄？我和东帝素无交往，甚至未曾谋过面。所以，他留心此地，一定是另有他因。”

金瑶有些愣怔，忽而又笑了开来，“看来你是真不晓得啊！”

“什么？”长歌看她那笑容，仿佛说书的故弄玄虚，又忍不住想要透露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一般。

“我们家大人，也就是东极凌越大帝，苍侞大人，他就是.............”

“天后大人驾到”，门外悠长的通报，打断了金瑶的声音，远远看到雍容的仙云弥漫上门外长阶，众仙仆仙侍无不惊愕非常，悚然而立。金瑶也在心中暗自腹诽，话说，长歌这位长辈也太不走寻常路了吧，完全没有提前知会就直接闯了进来。

唯有长歌，仍然安安静静地坐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在心中微有诧异地问着，“她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