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婆子:孟婆喝了自己煲得孟婆汤,味道有些鲜甜

中元节至,地府月明星稀,云烟缭绕,阴间凄然冷艳了然无踪迹。

奈何桥头,锁骨阴影缭绕,凄惨哀怨之音不绝于耳。

银发碧簪,垂眼遐迩的孟婆面无人色,板正面皮,扯着嘴角木然地打量一道道虚影哭诉哀求,宛如锯齿切割一截了无生气的木桩子。

碧绿森寒的阴沉木桌横沉着一碗碗泛着热气的孟婆汤,忧郁馨香间弥漫出淡淡的烟火气息。

玄铁支架架一玄铁黑锅,绿色没有温度的碧幽森火熏煮着锅里的汤水,咕咚间泛着泡沫花子,泛着忘忧粉的香甜,荡漾的涟漪缭绕着丰都城间模糊的星影。

桥梁下的黄泉河泛着浑浊的浪花子,铁锁缭绕的鬼头乌篷船左右巡视,青眼獠牙的鬼差维持着静默森冷的地下秩序。

低哀怨奋的诉苦声不绝于耳,山盟海誓的痴语,子欲养而亲不殆的怅然若失,家财万贯索然一身的悲切无奈,功名利禄浑然一身的悲凄惨伤,虚名缠身碌碌无为的哀叹,皆是人间七伤,佛家怨不得,痴别离………

孟婆见贯了人间的悲苦,她至生而为嫁,因此也不懂得人间痴男怨女的情愫,她只需要倾听,甚至有些时候只需要灌一碗孟婆汤一了百了。

然后满足期然地看着怨奋哀伤、凄苦悲愤的鬼魂游魄木然冷漠间离去,不论是投胎,或者接受地域业火的煎熬,都是前生做的孽,总需要还的。

鬼门关间,影影绰绰的鬼影排着长长的队伍,簇拥间总有一两道鬼影苦啼哀伤,疯癫的男子哭诉官司缠身,民不与官斗,结果栽赃间被恶人误了姓名。

孟婆恍惚之间记得之前投得鬼门关的女子,诉说了悲惨的命运,哀叹做人的难过。

“奴家冤啦”!

女子凄泪纵横的画面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疯癫的男子还是没有逃过鬼差的锁链子,或者是冥冥中的命运吧,一碗孟婆汤灌下之后,曾经的山盟海誓,或者人间的爱恨情仇,不过是过眼云烟。

“娘子……” 傻呆的男子呆滞地重复着,缓慢地消失在地府深处。

孟婆面皮铁青泛白,乌黑的指甲扣进了肉里,嘴角挂着苦涩哀怨的颜色。

尽管她的阴司之神,但是也有人间的七情六欲,煎受悲哀苦怨恨的纠缠,她可以做孟婆汤,但是却没有喝过,哪怕是一次也好。

孟婆眸子迷离,不由记得自己千年之前的事儿,孟婆没有夫家,具体的名字也忘啦,或者说已经不重要啦。

孟便是她的姓,至于是桃、梅、兰、莲的字已经不重要,因为煲得一手好汤水,于是在小城小巷子特别有名。

记得是七月飞雪的时令,鬼节洞门大开,十殿阎王洞察她煲得美汤,于是提前收了她,成就了阴间人间的味道。

鬼门关奈何桥自古便有,不过鬼魂投胎,或者炼狱赎罪之后,鬼魂总保留着前世的记忆,或者是十生十世,哪怕是三生石也无法消磨这些人间的痕迹。

于是孟婆摆摊在奈何桥头,鬼门关前,黄泉水上,丰都城前,售卖一碗碗孟婆汤,消散鬼魂生前的记忆,或者说是了却鬼魂生的记忆,人间的痕迹,命运的轨迹便有了孟婆的影子。

孟婆嘴角泛着苦涩的颜色,不由想到自己悲凄的命运,虽然每天面对无尽的鬼魂游魄,左右他们的命运。

“这是阴间的规定”!

她重重叹息一声,沉默了许久,宛如下了千年之久的决定,尽管有些迟疑疑虑,却又那么深沉忧郁。

但是,她自己何曾不是鬼魂游魄呢,千年之间一直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劝人喝汤,或者是渡人投胎。

可是,谁渡自己呢?

“不,不应该是这样”!

十罗阎王殿前,鬼差森森,判官林立,孟婆紧了紧身子,踏步直直面对云烟缭绕的阎王。

“王上,放我去吧”?

森森黑雾里“嗯”?

疑惑迟疑的鼻哼音重重敲击在她心间”。

“也许,记忆散了更好”。

阎罗店里死寂冷幽。

“你可知道,做鬼魂游魄有什么好”。

“不过孤魂野鬼罢了,总比痴呆的影子好”!

“孟婆枯手狠抓银发,痛苦瞬间爬满了她的面颊。

“从此世间再无孟婆” 阎罗重重地幽幽地叹息一声。

“罢了,你去吧”!

银月缀满细柳的溪水,映着星子的天色。

孟婆细致地梳理了银白的长发,由碧绿簪子绾了起来,裹着深色的围裙,这是她做姑娘的装扮。

孟婆喝了自己煲得孟婆汤,味道有些鲜甜,身影渐渐消散在地域阴府深处。

“哎,魂魄消散也留不得你,何必呢”!

从此世间再无孟婆,更没有孟婆汤。

千年之间,地府心间奈何桥头,鬼门关前,黄泉水上,丰都城外,一银发老婆子眸子呆滞,身影机械地抓起孟婆汤,迎来送往影影绰绰的鬼魂游魄,铁青的面颊泛着了无痕迹的生气。

鬼差偶尔疑惑孟婆是否喝了自己煲得的孟婆汤呢。

可是谁又明得其中的滋味呢。

孟婆汤畔,新添加了一碗碗甘甜的迷魂汤,那是孟婆用人间的五味、童年的韵味、青年的甘味、中年的苦味、老年的涩味、修行的禅味,煲得至味在人间的酿。

迷魂汤,可以迷人魂魄,不论是痴男怨女,或者父子兄弟,无论是魂影游魄,或者………

偶尔也有孟婆笑咪咪的时候,拟或者板正着脸的老婆子,不过是千年之前的时候啦!

光阴在静静地,无声无息地,在孟婆星子似的眸子注视下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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