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少年一猛子扎下去，半晌没露头。人们叫喊：快救人，小手淹死了！
话音落，“呼隆”水面翻起一团花，一只鳖被少年托出水面。这少年叫孙小手。
孙小手，小手小眼，水性好、善捉鳖。传为奇人。
其父爱叉鳖。握一柄钢叉，在水渠堰塘瞎捣鼓，碰运气。
孙小手常随父背篓。日久，可隔水望鳖。12岁，能下河捉鳖。
孙小手念书，不显山不露水。高考竟一鸣惊人，考上省一类。
大学毕业，孙小手打工受挫，皆因“小手”惹的祸。
②
孙小手回乡捉鳖。
孙小手捉了鳖拿到集市卖。没啥人买，除非穷的买不起猪肉的，才买鳖吃。卖不起价。
半年后的一则新闻报道，彻底改变了孙小手的命运。
报道说，鳖是无价之宝。鳖头、鳖脑、鳖脖、鳖爪，含有18种氨基酸，多种微量元素，抗癌，抗衰老。
这一报道不打紧，大大小小的餐馆酒店，请客聚会都上鳖。各种鳖的吃法、做法，眼花缭乱，五画八门。鳖的价格一飞升天，高峰期一斤卖到四百八。
捕鳖的队伍铺天盖地。水库、堰塘，沟渠，河坝，钩钓、叉捣、电打，全是捕鳖人。
可是，捕鳖的人再多，也不敌吃鳖的人多。业务往来，结婚吊孝，老友相聚，偷情约炮，第一道菜就是鳖。
无鳖不成宴席。
很快，鳖宴告急。
一般的捉鳖人，只能捉普通的鳖：死鳖、病鳖、残鳖，得了癌症的鳖。嫩鳖、壮鳖、精神的鳖，他们捉不来，孙小手捉得来。藏得再深，再难捉的鳖，孙小手也能捉。
他对鳖太了解，仿佛他就是鳖，鳖就是他。他觉得人和鳖没什么分别。
小餐馆买不到鳖。孙小手的鳖，不到镇集市上卖了，骑摩托车送到县城大酒店。大酒店招待大人物，大人物才吃得起价格昂贵的鳖。
这天，孙小手又到“大富贵”酒店送鳖。经理让他送马路对面城管局食堂里。
孙小手听了一愣。
经理说：我这酒店也归它管。
最近刹吃喝风，酒店不敢大吃大喝。从今往后，招待都在局食堂。
孙小手每天把鳖送城管局食堂。
一年半载的光景，孙小手有钱了，在郊区买了一处民房，宽宅大院。把杜美美也接进家门。
孙小手虽然有钱了，人叫他“鳖王”或者“鳖总”。他寻思着，若是一直捉鳖卖鳖，再发达，总逃不出鳖命。
他要曲线救国。
他和食堂事务长常来常往，“交情”见长。他求事务长进厨房做帮手。不讲工资待遇，先做临时工。
事务长说，你来食堂能干啥呢？
孙小手说，当杀手。
事务长一惊，“杀，杀手？——杀谁？”
孙小手笑了：杀鳖杀鱼杀鸡杀鸭。你放心，只要能杀鳖，其它都能杀。鳖是最复杂最难杀的。而且，我上午帮厨，下午捉鳖。两不误。
③
孙小手进食堂当了“杀手”。
别看他手小，却灵巧，手脚麻利。无论鸡鸭鱼鳖癞蛤蟆，到他手上，分分钟，就成了精光滑溜的艺术品。一根毛儿都不剩，大厨们烹调起来顺手、省事。
他的活干完了，就在后厨转悠。这看看，那瞧瞧，边看边琢磨。发现了跑冒滴漏，拖懒偷拿，给事务长出了主意。
城管局是个大食堂，二三百人吃饭。分大餐厅和小餐厅。大餐厅供职工，小餐厅供领导和招待。食堂要保证人人吃饱吃好，又不赔不赚。人上一百，种种色色。要兼而顾之，平而衡之。有人说，管好了食堂就能当局长，这话实不为过。
前几任事务长，干了三天两早晨，就打了退堂鼓。本届事务长，也“玩把戏的作揖”——技枯艺穷，准备打退堂鼓。
孙小手的点子救了事务长，也救了自己。食堂漏洞堵了，面貌新了，可是得罪了一批人。那些人骂孙小手黑高参，并扬言要把他轰出食堂。这事惊动了马局长，结果，孙小手没轰走，还破格当了事务长助理。
没到一年，原事务长明智地退居二线，孙小手接任事务长。
马局长欣赏孙小手，还因马局长有个嗜好，爱搜集奇人轶事。谁谁棋艺好，赢棋不用“车、马、炮”，谁谁酒量高，三斤白酒喝不倒，给省长陪酒当保镖，他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孙小手上任后，把食堂打理得井井有条，上下叫好。
又一年，孙小手竞聘为综合办主任。
④
又两年，七个副局长中的一个，因男女问题被免职。缺位要补，孙小手参与竞选。
按竞选流程，候选人先辩论淘汰。
孙小手在大学，就有“孙大便（辩）”的绰号。曾多次参加辩论赛，拿大奖。每每驳得辩方体无完肤，不知东西。
孙小手的嘴跟别人不同。别人嘴巧是爱说、常说，他嘴巧在于不说、少说。说就说到点子上，说到理上，说到你无话可说。
辩论时，他正理若说不服你，就来个急转弯，蹦出个歪理。让对方半天转不过弯，叫歪打正着。你若跟他歪搅，他就给你讲正理，一套一套，一环一环，一环套一环，结果，他又以正压邪。
几轮辩论下来，孙小手把对手驳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遥遥领先。
可是，投票选举阶段，半数副局长反对。说孙小手虽然有辩才，有能力，可是形象不好。
市里正创建全国文明城市，大搞形象工程。城市面貌都讲究形象美了，城管局领导，经常出入大街小巷与市民打交道，经常来往各部门，与同级打交道，经常迎送地级、省级、国级领导检查、检阅，与上级打交道，能不讲形象吗？
某天某个大场面，突然站出个“小人物”（小鼻、小眼、小手）指手划脚。岂不遗笑大方？说不定，整个城市的美好形象，就毁在一个不够形象的副局长手里。那么，举全市之力，费经年之功，即将到手的荣誉，就前功尽弃啦！
这帮人言辞灼灼，似乎无懈可击。
马局长知道，他们是怕孙小手对他们造成威胁。孙小手这个怪才，一旦挤进领导层，几位副局长的坐次，很快都会往后排。
马局长斟酌再三，为一个孙小手和几个副职血拼，值不值？
就在马局长正左右为难时，又来了烦心事：他八岁的儿子马小千病了。高烧四十度，挂了吊瓶。反反复复，来来去去折腾了半个月。病好了，把孩子折磨得皮包骨。
马局长心疼肝也疼，问儿子想吃啥。无论山珍海味，哪怕是天上星星，也要为他摘。儿子突然说要吃鳖。本来儿子不吃鳖，也许听爸爸经常念叨鳖，才来了灵感。吃鳖容易，手下孙小手就是捉鳖的。
马局长给孙小手一说，孙小手面有难色，唉，这，这——马局长一看不高兴了，什么意思？小孙，又不叫你担山抬海，捉鳖是你最拿手的把戏，一只鳖而已，怕不给钱？
孙小手叹道：马局长，进入腊月，是一年最冷的季节，鳖藏得最深。这时捉鳖，真比摘星星难哪！
马局长沉着脸咳了一声，不再言语。
次日一大早，马局长被咚咚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孙小手披了一身雪，变成了白毛女。手里提着两只肥大的鳖。马局长感动得差点儿落泪道：小孙哪，这么冷你不要命啦？小孩子的话岂能当真？
孙小手接过马局长的热茶：这孩子病得让人心疼，得抓紧补。昨晚，我在水库边巡了半夜，才有了动静。我又喝了半斤二锅头才下水。总算没让小千儿失望，没让你失望。
马局长在以后的班子会上，组织部门的恳谈会上，对孙小手晋升副局长一事立场坚定，誓死举荐。
针对反对意见，他反驳道：小孙不就是手小眼小吗？手小不碍事，又不是干农活儿，捋锄把子。眼小，看事儿透，看人准。这不正是当领导的素质吗？
我们选拔干部，不是选超级男生。不能以貌取人。古代包拯，刘墉，都是丑男，可又都是清官、贤官。说不定，因为用了他这种看似上不了台面的人，上级检查组一看，唉哟，这种形象不济的人竟然是局级领导。他必有过人的才能。说明本市领导班子务实不务虚，重外更重里。文明城市的光荣称号非本市莫属！
结果，马局长力排众义，孙小手当选副局长。
⑤
孙小手升任副局长后，马局长常和他推心置腹、推杯换盏。孙小手开怀畅聊：这鳖呢，从辈份上讲有老鳖、嫩鳖、鳖子、鳖孙、小鳖蛋。从肤色上分，有黄、黑、紫、褐、红、白、灰。鳖，也谈情还做爱……孙小手如数家珍。
马局长想听更刺激的，故意引开话题问道：你从没失过手？
孙小手缓缓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我和杜美美苦恋了八年。她母亲反对，母女对抗。眼看美美大了，母亲说，小孙哪，娶美美也行，本来美美嫁你吃着亏，我们再打个折扣，三金换一金。就买个镇东王大腰媳妇，手上那号的金箍子吧！
妈呀，王大腰可是腰缠千万哪！他那金箍子不得好几万？为了杜美美，我拼上啦。
我知道断崖水库最深的大石缝里藏着巨鳖，从前不敢下。那天，我在岸上跺了三脚，一头扎下去，掐住一只脸盆大的鳖！
你猜咋啦？
马局长瞪大眼睛：咬着你了？
孙小手道：从来都是我咬鳖，哪有鳖咬我？可这回不同，这鳖硬要将我手肚吞里。我和鳖隔着石缝拔河。眼看我憋到极限了，“轰隆”一声！
马局长惊道：有人救你？
孙小手：没人！那一刻，老天也救不了我！鳖放了我。它一口把我喷出了水面。
我一看手，傻眼啦！
马局长急忙问：手，怎么啦？
孙小手：手上戴了个金箍子，大个的，金光闪闪，比王大腰媳妇的还气派！
马局长哈哈大笑：小孙哪，小孙，看来鳖通人情，帮你解难呀！
孙小手：是啊，鳖是通灵之物，我正从它身上悟道呢。
马局长将信将疑：从鳖身上悟道？
孙小手道：对，悟“为官之道”。
⑥
孙小手“咣当”给马局长敬了一杯，谈兴又起：我认为，做官如捉鳖！
马局长侧耳倾听。
孙小手：捉鳖时，它有动静，你就有目标。它无动静，你造动静，让它动，你又有了目标。
做官就是管人。不是管一个人而是管一群人。一群人就要活，一潭死水不行。但是又不能乱，乱就会无规无矩，甚至无法无天。
有动静时，你看哪些人在动，哪些是真动，哪些人假动。真动者，按你的意志在动，是这个集体的动力和凝聚力。假动者，违背你的意志搞小动作，制造混乱。
无动静时，你要造动静。调动一部分人的积极性和活力。
有动有静，动静结合。动中求静、静中求动，才能把一个单位搞得紧而不死、活而不乱。
同时，要让各环节、各角色之间有争有斗，有牵有连。才能织成一张牢固的网。
捉鳖讲究“你中有鳖、鳖中有你”。到了分不清你和鳖，鳖和你时，方可手到擒来随心所欲。做官亦然，做到人中有我、我中有人，方达不管之管、不治而治的化境。
马局长惊叹：没想到把鳖理用到做官上，如此奇妙！小孙，你这套做官大法，好像也有老子的哲学思想吧？
孙小手故作惊讶，马局长对老子也有研究？
马局长：爱琢磨，却似懂非懂。
孙小手：不瞒你说，我读的书多，信的书却不多，就信老子和他的道德经。
《道经》37章，《德经》44章。共81章，5162字。我顺流倒背，倒背如流。
马局长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紧紧握住孙小手：小孙，相识恨晚哪！
孙小手在马局长的栽培下，三年时间，过关斩将，已经靠近马局长的位置。
⑦
马局长退休，孙小手被任命为代理局长。
”代理“二字背了一年，也不见转正。孙小手看似不慌不忙，实则暗下功夫。
新市长是个大孝子。母亲走后，父亲和他们同住。
老人家是退休教师。教书育人几十年，眼里容不下渣子。可市长这么大的官，难免迎来送往，人情礼尚。老人家为图清静，搬去去独居。市长给他请了个保姆，只负责一日三餐。也能保证他身体不适时，有人报个信儿。
人在不清静时想清静，太清静了又怕清静。市长见老父亲孤孤单单，日渐憔悴，就劝他找个伴儿。
老人家虽然七十有二，却没大毛病，也想着铁树开花的事儿。试着找了几个对象。想进他家门的，都是四、五十岁，如狼似虎的中年女人。可他老人家，磨蹭半天达不到效果，办不成正事，大扫兴致。
老人家从此收了心思，闷在家里养花种菜。时间一长，就闷出病来，精神萎靡。
市长忧虑起来，少不了有些场合提起。孙小手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这天，孙小手来到市长父亲住处。
老人家见来人生疏，手里还提着两只鳖。以为是卖鳖的，就说：这玩艺儿金贵，我老头子消受不起，你走吧。
孙小手笑眯眯地：老人家，小孙是市长手下办事的，来看望您。
老人家：这东西多贵呀，我怎能随便吃？
孙小手：不贵不贵，自家产的，啊不，自家捉的。
老人家：啥？自家捉的？老人家看着孙小手的手，疑惑不解。
孙小手：老人家，我手是小了点儿，可它是天生的捉鳖手，所以不费事。
老人家：你就是那个会捉鳖的局长？
孙小手嘿嘿笑道：市长常念叨你的身体。以我的观察，老人家这把年纪，有这么好的身子骨，是你的福气，也是市长的福气呀！
老人家：嗯，还勉强吧，老了，中看不中用喽！
孙小手：也别灰心，老人家只是有些肾虚。滋补滋补，很快就会恢复活力。
老人家：肾虚？你咋知道？
孙小手：我对中医略知一二，通过刚才看脸色，听音色，观身形。知道老人家是肾阴虚。不过也别怕，肾虚是普遍现象，老、中、青都有。对症调理，很快见效。
老人家：咿，小伙子，你是真懂啊？
孙小手：家传的，家传的。
肾气即元气。是由精血运化而来，精满方能气盈。年龄不同，调法各异：
青年要练，中年要养，老年要补。
青年开而未放，半封半闭，要通过各种运动锻炼，让身体强壮，肾气自然充盈。
中年经验丰富，欲望强烈，性事大开大合，伤精、伤肾，必须养。就是控制欲望，积蓄精力。池满则溢。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就是虚。
老年人经历岁月摧残，精力耗损大半，如将枯之木，近涸之泽，需补充能源。就是填充。
老人家眼里放光：用啥补呢？
孙小手：人们常说的马尾、狗肾、驴腰子，这是常规补物，对久病之人、壮年亏损之人有效，而您老，需精补、细补、妙补。
老人家：那要吃人参、燕窝？
孙小手：人参燕窝都不如鳖。鳖头鳖脖子是大补之物，号称神补。为啥？龟称神龟，鳖和龟在动物学分类上属同宗同类，都是神补之物。鳖更有灵性。你看鳖脖子像啥？
老人家：像人参？
孙小手：有一点儿，但不准。我给你演示一下，孙小手从带水网兜里抓起一只鳖，手指紧扣大腿根部，摆动几下，一会儿轻捏一会儿重拿，鳖脖子时而伸长时而缩短，时而扭动，时而旋转。
老人家看得兴奋。
孙小手：老人家，你看它像啥？
老人家：像，像，男人的阳物？
孙小手：唉——对啦，老人家有见识啊！所以它才是大补。人们常说吃啥补啥，其实是，像啥补啥！
老人家伸出大拇指，小伙子，你是真行家！
孙小手亲手杀鳖，炖了滋补甲鱼汤。
老人家看着盆里那只虽已炖熟，却栩栩如生的鳖。仿佛已春回大地。兴奋道：小孙哪，我还没吃就有感觉啦！
孙小手：啊？
老人家：感到下身有热流在蠢蠢欲动啦！
一月后，孙小手带来一把干草。对老人家说道：头一个月，是“生补”。是打基础，筑根基。等汤里加了这把老草，便是“熟补”。
“熟即发”发而长，长而壮。像春天的草木一样生机勃勃。通俗说叫枯木发芽，铁树开花。
这老草只在悬崖峭壁，或高山寒谷方能采到。老草培元补气，效力神奇。这些老草，皆是为父爬山越岭采来的。
老人家问道：家父高龄？
孙小手笑笑：和你同岁。
老人家惊叹道：啊，这岁数还能爬山？
孙小手：嘿嘿，不瞒您说，不但爬山，还游泳，跳广场舞。说句害羞的话，性功能不输年轻人呢！
没到仨月，老人家感到一股热流在下身游动。再过些时日，便觉小腹胀满，还有了年轻时常有的“晨勃”。
老人家开始走路哼小曲，每天到广场溜挞。很快就和一个四十五六的女人好上了。
⑧
孙小手一再叮嘱老人家不要告诉市长。
孙小手这是反话，他越不让讲，老人家越要讲。市长虽然明白这孙小手在玩花样儿。却打心眼里佩服。能把老人家身体调好，性致调高，也算帮自己大忙。
不久，市长带着两个副市长和秘书，说是到孙小手家，吃正宗的鳖宴。
来到孙郊区的民房。在前院客厅一番寒暄后，市长一人悄悄走了出去。
市长发现隐秘的后院，有一鱼、鳖混养池。
池周桃树遮荫，池中堆几方怪石，应是鳖晒背的小岛。池水清可见底，近百只鳖和鱼儿在池内游动。一见来人惊扰，鱼鳖四处逃散，潜入石缝。
市长似笑非笑指着鳖池：孙局长，你金屋藏娇啊！
老爷子说，你天寒地冻还为他下河捉鳖，很感动啊！
孙小手脸刷一下红了。
孙小手拿出看家本领做了一桌丰盛的鳖宴。
⑨
菜齐酒满，孙小手端杯正欲开口，市长摆摆手道：孙局长，今儿来呢，一是我和几位市长都想见识你的手艺，俗话说耳闻不如一见，实则耳闻不如一尝。
二是想听听你的鳖故事。看能否对当前的工作有启发。
孙小手欠欠身：我先说说我和我的前任马局长养鳖的事儿吧。孙小手知道市长是“迈大步”的作风。
市长说：老马跟你学养鳖？
孙小手谦虚道：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市长：先说结果吧。
孙小手：我的鳖越养越多，越养越大，他的鳖越养越少，越养越小。
市长：怎么会这样？
孙小手：我在池里养，而且小池子换大池子，空间越来越大。马局长先在缸里养，鳖长不大，又小又少；他就换坛子。坛子又换成罐子，坛坛罐罐，换来换去，结果——
市长“啪”一击掌，看，这就是关键、就是玄机呀！
孙小手接着说：有的人，一上来就树一个亿的“小目标”，那他后来的结果必定是百亿、千亿的大目标、大结局；而有些人，开始就树个月入万元的“大目标”，结果必然是月入八千，五千的小结局。远虑者以小见大，近忧者以大见小，这是小和大的差异，大和小的哲学呀！
市长道：孙局长高论！再谈谈你对今年拆迁工作的看法？
孙小手道：上面的政策，三到五年，完成棚户区改造。有人建议，分步拆迁、重点拆迁、选择性拆迁。按我市的情况，老城棚户面积大，房屋现状是杂、乱、差。我的想法，要排山倒海式拆迁、一步到位式拆迁。省时省力省钱。
市长道：同志们，这就是大格局，长眼光啊！
孙小手讪笑道：鄙人还是受了市长的点拨和启发！说罢，又端起杯子。
市长又摆手。
孙小手这回满头大汗。这市长今儿非把人逼疯不行。
市长突然收敛了笑容，脸一沉道：孙局长，你给老爷子配制的养生鳖汤，是加了滋阴壮阳药，还是催情助性的伟哥？
大家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孙小手额额渗出汗珠，尴尬道：这，这，市长，您真是法眼无边哪！
市长哈哈大笑，几位副市长才破口大笑，笑到流眼泪捂肚子。
笑完，市长道：难怪老爷子最近，哼哼唧唧唱着小曲儿，快七十了，还要去跳广场舞。
孙小手哭笑不得：市长，我检讨，我这叫不诚实，不诚信。
市长：孙局长这种不诚实、不诚信，正是当前，干部队伍中最缺乏的务实和无畏嘛！
众人击掌喝彩！
孙小手绷紧的神经放松了。看来，今天市长来帮他敲边鼓的，转正一事该是落锤定音了。
这时，秘书出去接电话，回头对市长低声耳语。市长听了勃然大怒：荒唐！
市长转而瞪着孙小手：孙小手啊孙小手，你那些乌七八糟，害人不浅哪！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了席。众人蜂拥而出。
市长边走边骂：捉鳖的孙小手，竟然捉起人来！
孙小手：市长，我，到底怎么啦？
秘书悄声说，由于性事频繁，兴奋过度，老爷子血压陡升220，被保姆发现叫了120，送进医院急救室。
这问题就出在孙小手的鳖补上。经过一段时间的滋补调理，老爷子越来越活泛，和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好上之后，很快滚在一起了。滚一起他就没完没了，不知自己多大岁数，想和年轻人赛高低。结果，就撑不住了。
孙小手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