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眼眸 五

五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话说有一年郝男抱着两岁多的大儿子建军从娘家回来，路过一片小树林，突然人有三急，郝男见四下无人便在原地方便了。

回到家的郝男把建军放在炕上，小建军把着摇篮刚晃两下，对着郝男咔咔吼了一声，便浑身僵硬口吐白沫倒下了。这可吓坏了郝男，她急忙喊回老张，抱着孩子准备送去医院。

郝男摸着儿子冰凉的小手，探一探微弱的鼻息，这孩子算是糟尽了。郝男抹着眼泪，抑制不住自己的痛苦，看着老张急匆匆的抱走孩子，自己一个人发愣。

老张抱着建军，看着襁褓里的孩子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恐怕送到医院也无济于事，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场大病！

老张想起大年初一那天晚上，邻居们在老张家里做客，就是闲聊扯淡，磕点瓜子儿、花生，再蹭一顿晚饭。男人们在屋里正聊的兴高采烈，突然在外屋地做饭的郝男“妈呀”一声栽倒在地，这突然而来的变故让屋子里的人傻了眼，一整屋的大男人小伙子竟然没有人敢出屋。谁都知道这片不干净，谁都清楚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动。最后还是老张和老纪两人把郝男抬到炕上，老纪掐了掐郝男的人中，好半天她才苏醒过来。别人问她发生什么了，她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一切都挺突然的。

想到此，老张决定抱着孩子去找丈母娘看看，估计又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捣鬼。自从郝母送走了自己的母亲，又亲眼见证了许多神奇的事，老张便坚定的认为自己的丈母娘是个神通广大的大仙。

“妈！你看看你外孙这是咋了！”老张刚进屋，急切的询问着郝母。

老太太抬起头瞄了一眼孩子:“郝男呢？死丫头片子，在人家屋顶上撒尿，人家能饶了你！”

“啥意思?妈，郝男怎么了?”

“哎呀，你把孩子放这吧，把郝男给我叫回来。”郝母不耐烦的说。

老张把建军放在炕上，郝母摸着他的头念叨了几句，刚刚还命不久矣的孩子居然从炕上爬起来活蹦乱跳的。

郝母对老张说:“你回去吧，孩子先放这，回去把郝男叫来。我得带她去给人赔礼道歉。”

老张一个人急匆匆的往家走，郝男就守在胡同口等着，老远就看见了对方，走到跟前，郝男见就老张一个人，急切的问:“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扔哪了?”

“在他姥姥家呢。”

“不是让你送医院吗?送他姥姥家干什么！你是不是把我儿子扔了！孩子没了也得告诉我啊。”郝男痛苦的哭泣着。

“真在他姥姥家呢，在他姥姥家玩呢，咱妈让你去呢。”老张无奈的说。

郝男半信半疑的往娘家赶，边走边哭，她不相信老张的话，她已经做好最坏的心里准备了。

郝男看见炕上正在玩耍的大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建军好一通哭，郝母看不下去了，嫌弃的训斥道:“差不多就行了，这事儿还没完呢，把孩子放下，你得跟我走一趟。”

郝男看着自己的儿子，小脸蛋红扑扑的，一嘴小奶牙正对着她笑，简直可爱极了。

孩子没事就好，郝男心里庆幸着，郝母带着郝男走到她方便的那片小树林，郝母对郝男严厉的说:“跪下，给人磕头道歉。一天天的不干好事。”

郝男跪在地上虔诚的道歉，郝母拿着建军的毯子，在上面比划了三圈:“张建军，回来吧，跟妈妈、姥姥回家了，建军啊，跟妈妈、姥姥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郝男问:“妈，建军不是都好了吗，咋还给他招魂?”

郝母没好气的说:“还不是因为你，你不在人家的房顶撒尿，人家能把建军的魂扣下吗?三魂七魄都散了，在家把主魂招回来，来这把人扣下的领回去。你呀你呀，从小到大都不让人省心，你看看你干的这些事。”

“那我憋不住了，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谁知道那是个坟啊，没有坟包也没有碑，那我还能每次方便之前先挖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啊。”

“犟嘴！你就可能犟嘴了。我都不乐意说你。从小你就不干好事。因为你我遭了多少罪。”

郝母这话不假，郝男是个文盲，没上过学，性格古怪，小心眼儿，暴脾气。从小就能作！

郝母给人看病，向仙堂求药，她拿着一个空空的木盆，上面盖上红布，点上三柱清香，叨咕几句，第二天那木盆里就有做好的药丸，病人吃了无不药到病除。

郝男对此非常好奇，有一次她非要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趁着母亲不在，她就去掀红布，不巧那时月事在身，只见她刚一掀起那红布，另一屋里的郝母蹭的一下从炕上来了一个空翻翻到地上，披头散发，赤着双脚在地上跳起来抽自己的耳光“叫你不看好孩子！叫你不看好孩子！”

后来郝母脸上的淤肿过了半个月才消。

还有一次，一个病人，手指上扎了根木刺，当时没注意，后来伤口化脓，半个手指头都烂了，郝母请神上身，咕咚咕咚喝了三瓶白酒，然后抱着那人的手指头就开始嘬，又吸又舔的，脓水还有血水全都吸进嘴里也没见她吐出来。可把郝男恶心坏了，事后郝男有声有色的跟母亲学她嘬手的样子，边学边恶心，还指着母亲说:“你太恶心了，真埋汰！”这下给郝母也恶心着了，愣是两天没吃下饭！

郝男病危时，因卧病在床好多年没洗过澡，浑身一股难闻的味道，她最疼爱的孙子远在他乡，身边只有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