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地主

破败的地主

      达娃家的祖上很是富足,现在还看得出来他们曾经的光景,九十年代的乡下大都是破败不堪的院子拥挤着几户人家,而他家还是一个二进院的很长的院子,他家的大门也是很有型,像是江南的亭台楼阁一样的带翘角的门廊,且门上有闭锁的机关,那时候我们还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推开大门正对着的是一个长条青石工桌,有一个一样的青石佛龛,是土地爷。向左拐才是一进门,一进门也是类似大门的造型,只不过比大门矮了些,但是一进门的两边进门石是一大整块的,听说有几千斤重,很是气派,一边青石上雕刻着不是很显眼的青龙,另一边是白虎,像这样的造势一般家庭是没有能耐造出来的,一进门过去后左右两边就是各三件侧房,清一色的黑瓦白墙,最后面是二进门,二进门相对简单了很多,只是一个门槛的模样,但是二进门里面是另一番模样,正对着的是大房,大房是一个简易的二层模式,比整个院子里的所有建筑都搞许多,很是方正,有几级台阶,房门也很厚重,二楼是圆形的窗户。在大房的西侧是一个小房子,是个做厨房的地方,东侧是一座土堆一样的小山,小山的顶端有一颗桃树,每当夏天的时候他们都会期待桃子早些成熟。

       达娃和我年纪相仿,我们经常在一起玩,不过都不是什么好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在逃课,逃课去池塘捉鱼。记事的时候达娃的爷爷还在世,但是现在已经不记得他爷爷什么时候离开的。每当夏天的时候附近的孩子都回去达娃门前玩,他家门前是一个很大的空地,且通风两块,空地上有一科很大的树,当时我们三个人才能抱住她,听说有几百年的时间了,后来达娃告诉我说:“那是一个刺槐树,树底下有很长的地道通道他家后堂的”后来我不信认为他在吹牛。另一个刺槐树长在空地的沟边,也是很大,但是他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中建都镂空了,听说里面住了一窝蛇,我们都不敢靠近,达娃的父亲时常坐在树旁拿着一个长棍子驱赶蛇。

       一个周末我和达娃一起放学回家,在路过一个核桃树的时候,达娃说你看:“上面有个马蜂窝,我们搞了他”

我说:“我不敢,你上去”

       然后达娃就上去了,课时他们有预料到,当他正准备靠近时,树枝就晃动了,震惊了马蜂,瞬时间达娃的头上被马蜂包围,稀里糊涂的就从数上摔了下来,疼的达娃哭了出来。星期的时候我们还是三五成群,不是打面包,就是甩陀螺,不过还是达娃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但是达娃有一些恶习,当时的我不觉得,后来才发现他真不是一个好东西,一直带着我跟他有一样的恶习。

       达娃的三叔是村里的队长,同样继承了他们一家的刁钻精明,只不过早些年时候因为自己的小聪明被灌进去了几年,近两年才出来。有一个春天的上午我独自去上学,到学校的时候没有见到达娃,正在上课的时候,看到窗外达娃的姐姐哭着跑出走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感觉没有好事发生,后来回家才知道达娃早上不知道因为什么一直说肚子疼,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他母亲哭的不成样子,哪年的达娃才七岁。后来有人说是他家门外的那颗镂空的刺槐树里面住着的都是神灵,而他父亲的所作为惹怒了神明才得到的惩罚。但是他父亲不信邪,且肚子里憋着一股气难以发泄,后的一个早上,他父亲找了很多甘草,围在了刺槐树边上,将树和里面的生灵烧了起来。年底的时候达娃的爷爷也年老体迈去世,接着达娃的父亲也是弯下了腰,身体一天天的虚弱。

        达娃的三叔是村里的队长,但是并没有给达娃家里实际的帮助,记得在去年初夏的时候,因为马上进入农忙时节,村子里的生产道路多有坑洼,影响麦收,三叔就组织了一队的村民进行修缮,但是在沙里坡的修缮时候,不小心挖到了四队的地界,各队之间大多数都有多少些矛盾,况且四队与一队的地界交叉的比较多,矛盾更是大小不断,三天小闹,五天大闹的。

四队长指着三叔的说到:”老三,你赶紧给我复原了,不然我可不行你”

       三叔则不耐烦的说:“老富,不就是不小心搂到你的地边了吗,况且还是荒边坡,你们又多年不种的,急什么阿,急”

四队长骂咧到:“荒坡怎么了,荒坡也是我四队的地界,那容得你兔子拔窝,随便躺”

        三叔也自知理亏,对于四队长的恶语没有回应,只顾的抽起了旱烟,四队长看三叔转过头,无视他的要求,便快步走到边坡前,不依不饶的推搡老三让尽快给他复原了,但是老三一米八的身高,人高马大的,四队队长那里是推得动他,三叔顺手挡开了四队长的手,也顺势退了他一下,没成想,四队长一个没站稳就滚下了边坡,修路的村民也哈哈的大笑起来,四队长眼角挂着一丝怒视,四队长在边坡下坐了好一会才在其他村民的搀扶下坐上了牛车,被送回了家去。

       四队长到家后的时候,便让人捎信给砖厂上工的儿子和大女婿,说了被人欺负的事情。当天晚上四队长的儿子党旗和姐夫哥带了两瓶酒就回来了,在党旗他们还没到家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将党旗和其姐夫哥回来的消息告诉了老三,老三则不以为然,认为回来怎么了,我又没有打他,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就这个简单的想法,让老三在人生中再次吃下大亏。

        四队长的儿子党旗是个山炮,但是对自己的父母还是很孝顺的,到家后看到了躺在床上不能下床的父亲,问清了来龙去脉,告诉父亲不要担心:“我和姐夫哥给你讨回公道”

        四队长知道儿子的秉性,还是嘱托道:“不要闹事,我现在下不了床,你就去找老三,让他把边坡给修缮了,在赔礼道歉就好,不要吧事情闹大”

        但是四队长的话党旗并没有听进去,晚饭的时候党旗单独和姐夫哥在后屋吃的,他们把带回来的酒喝了一瓶,提着割麦的镰刀就去了北坡,这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村子里很安静,只剩下偶尔的几声狗叫,党旗和姐夫哥静悄悄的就像暗夜里的死神一步步的慢慢的走近了老三的家门口,在酒精的作用下,党旗用脚对着老三的大门就踹了起来,在哪框里苦痛的声响中,村子里的狗叫声越来越多,老三一家人也被砸门声惊醒,老三就提着手电,怒吼道:“谁他妈的孙子,大半夜干什么阿,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随即打开门,看到党旗两个人外三列四的背着手站在门外。老三依旧提着嗓门:“党旗干什么呢,不在砖厂上工,在这里闹什么,赶紧回去”,依旧是一副高傲的语气。

        党旗则迷离这眼神说:“老三,你牛逼什么呢,你今天打了我父亲,我i什么,我父亲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要想这件事过去,明天在把地里的边坡给我修好,在当着村民的面到我家给我父亲跪下叫爷认错,不然我让你看不到麦收的太阳。”

      在他们争吵声中,老三的家人也被吵醒,走了出来。

       老三也是经理过场面的人,但还是被党旗的话气的转身顺了跟棍子指着党旗飙到:“你他娘的怎么给你三叔说话呢,大半夜不睡觉,喝点猫尿来这里撒......”

       老三的话还没有说完,党旗背在身后的镰刀在清冷的月色中夹杂着初夏的寒风,呼啸而过,在党旗飘忽不定的眼神下不偏不斜朝着老三的横批过去,老三啊的一声,手里的棍子跌落在地,双手护着脖颈倒地抽搐起来,脖颈的血顺着老三的指缝还是窜了出来,党旗则被姐夫哥拉着消失在暗夜里。老三的婆娘也被吓傻了愣在原地,还是她女儿反应迅速,跑过去,护住了老三的脖颈,大声吼叫邻居来帮忙,将老三台上车的时候,老三已经脸色发白,毫无血丝,身体的抽搐琢简变小。那一刀晃晃悠悠的正好砍在老三的脖子动脉,血流不止,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送来的太晚了,人已经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没救了”;老三的入殓的时候山子也回来了,山子是老三的儿子,二十年前老三结婚前期强奸与未婚妻发生关系生下的,当时正处在严打时期,老三被以强奸罪判刑十年劳改,出来以后老三他们并没有相见,直至今日相见的时候已经阴阳相隔,两世人。

       后来听说党旗也被公安局抓住了,被判了死刑,其姐夫哥一直流落在外,很多年没有音信,就这样一个小小的闹剧,最后亦两条人命,三个家庭的破裂作为代价而惨淡收场,如果当初没有修路,如果四队长不去计较,如果当如老三不那么掘,如果党旗晚上没喝酒,可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最后只是惨淡结果。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又到了一年一季的秋收季节,二政一家在庄稼地里忙乎着,面带丰收的喜悦在无边际的玉米地李收各自的苞谷,受到半截的时候二政的婆娘大骂道:“那个不长眼的畜生东西,收苞谷都收到我的地界,他一家都不是人生的”此话正好让在隔壁地理忙乎的阿霞妈妈听到,阿霞妈妈也是一个神神叨叨的人,听村里人说接触过神鬼的东西,所以时而疯癫、时而正常,大多数人不愿意和她发生争执吵闹。阿霞妈妈以为事在骂她也就回了几句,这坨,收不了场了,大忙天的,庄稼地里很多人,越来的热火朝天,都是熟络的乡亲,大家都劝阻二政的婆娘,“二婆娘赶紧忙乎把,别闹腾了”二婆娘一家自认为自己一大大家族,在村子里数一数二的,也是在村子李豪横惯了谁的话也不听,硬着头和霞妈妈大中午的在庄稼地里骂到了晌午厝。

       晌午了,大家也陆陆续续的回家,在大家的劝说下,二婆娘依旧骂骂咧咧的回家去了,吃过午饭就在自家的门楼李乘凉午休,就是这次午休,二婆娘在也没有站起来。午后的时候,二政叫了婆娘几声,婆娘只是嗯嗯嗯嗯的没有会话,二政以为是太累了就没有再叫,一个人去收苞谷了,并去了邻居四弟家,嘱托:“阿仁,你嫂子在休息,一会时候你去叫叫她起来,我先去大场收苞谷了”

       阿仁是家族李最小的,膝下有一女,至今四十有余无子,好像是阿仁的老婆的病了,不能生育。一家子也不种地,靠阿仁日常承包小工程生活,一家子也过的自在。大约过了一个钟的时候,阿仁去看了看其嫂子还是躺在门楼李睡觉,连姿势都没有变,于是叫了他老婆桂花说:“桂花你去看看咱嫂子怎么回事,我看他一直一个姿势睡觉”,于是桂花就过去叫了两声:“嫂子、嫂子”依旧没有动静,走进一看发现嫂子斜着眼、歪着嘴地上流了一滩汗水,觉得不对劲,赶紧晃了晃嫂子的身躯,还是没有反应,桂花感觉情况不妙,跑着回家叫阿仁,边跑边叫“阿仁、阿仁,快些,嫂子好像不对劲”,阿仁快速从堂屋跑了出来,看到二嫂的表情和状态说道:“桂花你先照看下,我去叫二哥”

       当他们将二婆娘送到卫生院得时候,医生书:“送来的太晚了,脑梗压迫神经,已经造成了瘫痪,下半生只能在轮椅度过”自此二婆娘的人生就此定格在两个轮子上,生活不能自理,不能说话,只能哎哎哎啊的发出声响。后来听村子里的长舌妇说二政的婆娘是与阿霞妈妈吵架时候被阿霞妈妈诅咒的,因为阿霞妈妈神神叨叨的与鬼怪有染,特在梦中请鬼怪下咒,致使二政婆娘瘫痪的。

       而此时的阿沐已经二十岁,还没有结婚,阿仁也托人给阿沐说了几门亲事,可都是听说家里有一个瘫痪的生活不能自理的太太,都打了退堂鼓,这样的家庭那家姑娘愿意嫁过来。就这样过了好几年。

       四年后的一个春天,二政的婆娘去世了,去世的时候才五十岁,还是很年轻,可是这些年在轮椅上的生活已经把他折腾的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过了一年的时候,阿沐结婚了,是邻村的姑娘,长得鹅蛋脸,很是秀气,婚礼被二政办的很热闹。后来听说二政的婆娘去世的时候很蹊跷,有些不正常,不知道这和后来阿沐结婚有没有实际的关系,有些村民猜测二政婆娘的去世,是为了成全阿沐的婚姻,具体怎么的情况,大家不得而知。

       自从山子回来后,他们阿沐、强子他们兄弟三人市场在一起喝酒打牌,不务正业,山子还好,回来了继承了老三的林场管理员,没事的时候就扛着自制的土枪在林场打野味,然后就又是一顿酒场吹牛,吹的天花乱坠。记得有一次在腊八的时候,他们三人在强子家里喝酒,后来大家都喝多了,山子就在无意的情况下钻进了强子老婆燕子的被窝,正好被山子老婆莉莉看到,这件事成了后来事情的导火索。莉莉在强子家门口破口大骂;“你们家真缺男人,是个公的都往被窝里藏,真是不要脸的一家子”。强子一家本就生活不是很富足,人场也低声下气的,面对莉莉的大骂他们也没有敢还口。燕子也自知理亏没有说话,但是燕子气愤的是,外人在门口大骂,一家子没人敢说一句话,窝囊透了,怎么二次投胎到这一家。

       年后过了元宵节的时候听说莉莉和山子离婚了,过来几个月莉莉娘家人来把家具拉走了,剩下一对儿女孤苦伶仃,山子也是不管不顾的,再后来莉莉也把两个孩子带走了。山子整天大门紧缩,见不着人。若大幸幸福福的一大家子说散就散了。

       二月,强子又借了几顶砖块把家里的房子又隔了两间给两个女儿住,安排了家里的事情,交代了父母照看好他们,就带着老婆燕子去了南方打工。

       七月的时候听说强子回来了,一个人回来的,好像是燕子要和他离婚。南方打工的时间里燕子认识了一个治安队的一个本地人,整体厮混在一起,光明正大的进进出出,强子也不敢说一句话,火来听书燕子都把厮混的裸照放到强子的跟前了,面对当地的治安队人员强子没敢说什么。强子回来的时候去过丈人加几次,还是想让丈人劝劝燕子回来,之前的事情不再说什么,可强子的丈人也是个整天吃喝嫖赌的的二货,只要谁给钱,谁就是亲女婿,老丈人当着强子和他父亲的面继续侮辱着强子。七月的强子我们不知道他都经理着什么,我们不知道他心里承受着多少压力,我们不知道他在乡里乡亲的闲言碎语里、丈人、结发妻子的一丝不挂的侮辱中双目无神,神情散漫,浑浑噩噩。

       八月的一个凌晨刚过了子时,强子一个人静悄悄的往北山走去,整个夜晚都没有回来。直到当天下午强子父亲还没有见到强子回来,擀卷事情不对,就赶紧的找到山子和阿沐问见到强子没有,说强子半夜离家出走了,到现在没有回来,你们召集人手找找,于是大家都忙了起来,阿仁去了东沟,二政去了南坡,阿沐去了后洼,直到晚上八点的时候山子在林场东边的山坳机井里发现了强子,强子沉在水里,只露个头皮,机井的井口很小,只能容得体型小的人穿过,想要把强子拉上来很难,后来山子打了报警电话和消防的人员,将井口扩大才将强子拉上来,拉上的时候强子已经全身浮肿,身体冰凉,没有一丝气息,我们不知道强子经过多大的心里斗争才会选择这么一条路,这么一条悄无声息的路,我们不知道他狠下多大的决心才会单独留下年迈的父母、幼小的女儿撒手西去。

       不过是大梦一场空,不过是孤影照惊鸿,不过是白驹过隙一场梦,不过是活着的人在梦中,不过是去了的人一身轻。纸醉金迷,食色权情,油尽灯枯,年少气盛,除却生死一切都是可有可无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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