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地窖往事3 - 何以缘灭

  “哈哈哈，你看你喝个糊渎都不会。” 

  此时董万儿正看着跟他坐在一起吃早饭现在正捂着嘴的刘秀云。刚刚秀云一声惊叫差点吓死自己，仔细一看，原来是她一下子喝了一大口糊渎，自个把自个的舌头烫疼了，现在正捂着嘴一会又在那哈着气呢。

  “哎，你没喝过糊渎或者粥吗？怎么还能把自己都烫着？哈哈。”董万一边说一边笑着。

  “我们……那边喝……粥……有用……勺子的。”秀云怯生生的嘀咕细声细语说了出来。

董万看着秀云羞的红彤彤的脸蛋，此时她低下头，一副像是做错了什么事，生怕被指责的委屈样子，心里虽然依然很想笑，但是没再笑出来，这个叫秀云的小个子，今天老妈给把姐姐出嫁前的衣服找来一件换上了。鲜艳艳的大红色薄袄子，藏青色的花纹阔松裤，还有一双崭新的白底青丝手工绣花鞋。衣服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头发太短，还有点炸炸的，怎么看还是像个假小子，就是性格太懦弱，可就算她是个女孩，我们这边女孩也没像他这么唯唯诺诺内向啊，记得姐姐没出嫁之前那会，那可是“村里一霸”，就没谁敢欺负她的，有几次自己被大他几岁的小孩欺负了，姐姐二话不说，抄起锄头就能追人家二里地，自此以后就再没人敢欺负他了，姐姐亦然成了他的偶像，然后突然有一天姐姐就被别人家接走了，爸爸告诉他说是姐姐嫁人了，不回来了，以后要自己的事自己处理，你现在长大了，也要懂得像你姐姐以前一样学会照顾别人。想到这，董万摆出一副像大人的样子说到:

“来，看我，我们这边很少有用勺子的，一般都是这么喝的。”

  说着就端起碗来然后把嘴巴轻轻搭在碗边上，顺着碗边慢慢的吸一小口，这时再把碗转着嘴巴再滑动到另一个凉的地方再吸一小口，就这样围着碗边转着喝了一大圈。

  “看，就像我这样喝，保证不会烫到了”董万得意的翘起脸说到。

  看着红彤彤脸的秀云，先从惊讶再到有些不好意思的按他的方法慢慢的去吸允碗里的糊渎，然后脸上露出微笑，董万又笑起来了，这次是得意的笑。

  下午董万从私塾里下学回来，路上遇到了到处乱逛的“二世祖”董大伦，只见这个董大伦挺着个大肚子，一双布鞋也拖在脚上，迈着方步，抖抖晃晃的在马路中间走来，董万本不想理他，就准备从路边绕过去。

“唉，这不是万么！下学了啊，这么巧，我正准备给你家去呢！刚好，一起走呗！”董大伦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咋了，干嘛去我家！”董万机警的问到。

“你看你这娃，见了哥也不叫哥。算了，你看你怕个啥，我去你屋吧，我爸让我叫叔晚上过去一趟，说有啥事要商量，我就是来叫一下叔么。”

“哦，这样啊，那要不就不麻烦你了，你回去吧，我回去给我爸说一下！”董万道。

“你看你，还客气的不行，叔不是经常给我爸帮忙干这个干那个呢么，我这次来给叔带了一包点心，要谢谢叔呢！”说着把手上的水晶饼点心得意的举起来，“看看，这个可是我姐从西安大城市送来的‘德懋恭’大牌子，没见过吧，我特意给叔送来的，哈哈。”

这货还能主动给人送东西！真是鬼才信，肯定还不是族长大伯让他送的，还在这装什么好人，董万心里想着，“呀，还真是稀奇啊，你不会是又有啥事还是大伯又有啥事要我爸帮忙吧！”

“嗨，万儿，你看你，能有啥事，没啥事，咱边走边说，我啊就是闲来串串门，好久没来看看我叔我姨了，想他们了，哦对了，万，听说你家来了个远房亲戚表妹？长的俊俏？”董大伦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其实，在来这路上之前，董大伦先是找了他爹，还质问他爹，堂堂的族长，外乡来了个这么俊的丫头，不想办法收着，给自己儿子再做成个老婆，倒是反而成全了他董伯玉一家，还让人家认了个什么狗屁远房亲戚。老族长一听，不对啊，当时，董任娃副队长说是来的逃难的是一老一少，没说是个姑娘啊，还有他当时不是让董伯玉把他们直接打发走，怕给村里招致祸端么。招致祸端，董大伦怒气冲冲的，一个小丫头，一个老头子能招个啥子祸端，你这是年纪大了，我任娃伯这脑子也是让驴子踢了，男的女的都分不清，然后对着族长喊到，‘我不管，这俊俏丫头我要定了，你难道要看着你儿子无后，你没个孙子抱么！’说完就走了。老族长眼睛没好气的一撇，自己老了，膝下也就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之前给儿子娶过一房媳妇，但儿子命硬，媳妇还没多久就死了，也没给生个一儿半女，现在儿子也老大不小了，还一天天打光棍，不干活天天在外面乱转，是应该再给娶个媳妇让收收心，好好安定下来过日子了，日后族长的位子还要靠这儿子继承下去，但眼下附近都没合适的姑娘要出嫁，听说好像也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大伦这娃确实让人着急啊。

  董大伦出门后来到了董任娃家，坐下就问任娃伯，为啥不给我爹说来的是一对父女，我爹让赶走你也不劝说，你不知道你侄儿我到现在还是个光棍儿，不知道成全你侄儿我吗！董任娃听了董大伦一通牢骚才明白董大伦的来意，只好给好说歹说的解释，当时，确实是天气热两人穿的破破烂烂他没仔细看没看清，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一对父女，要是知道肯定先给你说的。董大伦越听心里越窝火，说我不管，人家都说来的丫头长的俊俏，叔是你把我这么好的机会给搅黄了，你得给我赔。董任娃一听，唉，这“二世祖”明显是想让他给自己想办法的，才说这么一通牢骚话，算了，老族长也年岁不多了，以后村子里还要靠着这董大伦过日子呢！这个人咱还是要好好巴结不能得罪，就对董大伦说道‘大伦啊，你这是真的看上人家姑娘了？’‘是啊，伯，漂亮的小姑娘谁不喜欢！’董大伦看到这事貌似有些转机，就开始喜笑颜开央求董任娃说到，‘你是不是想好咋给我办这事的办法了？叔，我给你说，你给我把这事办好，日后我绝对不会忘了你的好。’‘大伦，办法么，肯定有的，这董伯玉那一套什么远房亲戚定过亲的甭听胡说了，谁会相信，大伦，要不这样，你一会下午了带上东西去董伯玉家看看，一来就说是族长晚上了找他有事商量，让他去你家，我到时候也先来，咱们一起跟老族长把这事商量商量，老大的儿子都么结婚么，哪还能先给还在念书的董万先结婚的道理，二来你也可以有理由去看看那个外乡女娃娃到底长什么样，漂亮不漂亮，看你能不能看的上，你看咋样？’董大伦喜道，‘伯，甚好甚好啊，侄儿听你的，可是，要是这董伯玉到我屋里不答应这事了咋办呢？’‘呃，这个到时候再说，我相信凭我的三寸之舌还有老族长的大面子他不答应也不行。’

  看着董大伦奸笑的样子，董万莫名的厌恶，这“二世祖”打小就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族长给请的老师，没学几天就把老师气走了，族长以为给娶个老婆就能收收心，没成想老婆从邻村接来过门没几天就被这货不知道怎么弄的死了，听旁人说是这人命硬克妻。从此以后这货就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了，“我说，你管的着管不着我家有没有来亲戚，有事到了说完就走，没事东西给我现在你就走。”董万没好气的说道。看着从董万这讨不到啥便宜，董大伦只好一路无语的后面跟着走向董伯玉家。

  董伯玉一看是董大伦来了还拿的礼物，连忙招呼着让秀云给倒水，让董万她妈给烧锅做饭，这董大伦还倒是不客气，接过秀云给倒的水大口就喝起来，两只眼睛不时向秀云方向转过去，下午秀云把不是很长的头发用木梳刚梳顺下来，董大伦一时看的差点呆住，董伯玉的说话声才让自己赶紧回过神来，说明来意后就问道“伯，这就是前些日子来咱村的外乡人啊，这女孩是哪来... ...”董伯玉赶紧接过话来说道“哦，这个啊是你姨万儿她妈那边的远房亲戚，外面院子砍柴的是她外堂哥，我们以前定过娃娃亲，现在才来投奔，那会没认得出来。”“哦哦，是吧，哈哈，好好”然后两人又拉了一会家常，说着秀云就把饭给端来了，董伯玉赶忙招呼秀云再给董大伦端一碗来，坐在一旁的董万忍不住说到，“我去给你端。”董大伦不好意思的挑出来个话题，说，“小妹子，听说，是不是日本人要打过来了？你见过日本人？”刘秀云听了这话头低了一下然后扭头进厨房去了，这时，外面砍柴的刘老头进来就接过话茬子说到，“这可不，日本小鬼子可凶狠了，个头不高，见人就杀......”说的董大伦一阵鸡皮疙瘩，后面也没听清，就说道，伯，我还有些事，饭就不吃了，反正你一会记得来我家我爹找你商量事就行，说着就出来了董伯玉家门，董伯玉给应承着，一家迎走了董大伦后，就一起坐下吃饭了。

  这董大伦走在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心就飘起来了，这外乡来的小姑娘确实长的心疼啊，而且还爱害羞，脾气好，真的是把人的魂都勾走了，哪像先前娶的那个婆娘，脾气暴，声音粗，不听他的，吃得多睡觉还打呼噜，想起来就想给她个大嘴巴子。

  董伯玉吃完晚饭后就一个人急匆匆的向村里靠北边的族长家里走去，初冬的夜色里，一阵阴暗，一阵阵冷风吹来，让人一个哆嗦，更倍感寒意，董伯玉抹了抹鼻尖，继续向前走去……